二、人物形象的深层意蕴
(一)伟大的白痴——班吉
“伟大的白痴——班吉”是余华做出的评价,这并非夸大其词。作者最初决定先从一个白痴的角度讲述故事主要是觉得“这个故事由一个只知其然,而不能知其所以然的人说出来,可以更加动人”[5],事实证明收到的效果更强烈一些。班吉是个智商只有三岁的白痴,四肢发达,有敏锐的感受力,但缺失思考的能力。这样的人物视角所讲述的故事带来的效果则是:表面上叙述的紊乱,缺乏较强的逻辑性,没有抽象概括能力。比如班吉听到有人叫“开弟”,就以为是叫他的姐姐凯蒂,他很多次陷入回忆都是因为与之相关联(但仅限于表面上或在别人看来毫无正确逻辑)的事物、话语或经历,于是情节呈现为一定意义上的杂乱无章,我们第一遍阅读往往需要借助译者的注释才能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但正如吴晓东所认为的,这样的叙述自身包含着优势:实现文学感性的具体性、原初性;更能突出意识流的特征——时空和记忆的场景自由切换,所有的流程都由当下的某种感觉和事物触动;文学意蕴的超越——轻易的表达出世界的无序、混乱与共时的现实图景,白痴本人就是混乱世界的象征。[6]另外,班吉几乎是没有情感流露的,除了姐姐凯蒂会让他情绪有大的波动外,他以几乎完全客观的姿态涉及到康普生家近二十年的各项主要事件中(尽管很多事他都未必理解)。如果说阿来用他笔下那个经历一切又超然物外的傻子大声宣告出土司制末日辉煌的终结,那么福克纳则用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白痴在无意识中向我们呈现出南方农奴主贵族在内战后颓败灰暗的现状。从象征意义上讲,班吉的意识永远停留在拥有凯蒂的过去,他的“现在”就是用来安放无数可能被开启的关于凯蒂关于温暖的记忆的,最终已被做了去势手术的班吉被杰生送进精神病院孤独终老,这样的结局也正象征着后天不足的南方传统的终结。
(二)陷入时间里悲剧者——昆丁
昆丁在这一天的行为基本上可以概括成:宿舍(陷入对时间的沉思、父亲的话),插入回忆片段——坐电车进城吃饭,街上游荡,进钟表店,买熨斗——无目的地坐上电车,遇见黑人,想念起家里的黑仆人——在桥边,看到布兰特插入回忆——过桥后又上了一辆电车,回忆——回到哈佛,找执事,回忆——上电车离开哈佛,回想起父母的争吵——为避开正午的汽笛声,跳上电车离开车站,后又回到区间车站坐车离开,回忆——下车,闲逛,把熨斗藏在桥底下,遇见三个男孩,交谈并离开——进面包店,遇见一个意大利小姑娘,给她买面包,送她回家,逃开,回忆,被误会拐带幼女,遇见施里夫等人解围——重新陷入回忆,跟布兰特打架,坐电车回去学校,等待报三刻的钟声,离开。这样概括之后,昆丁的这一天就变得像是不停被快进却又不时被倒带的电影录像,每一帧都具备强烈的画面感。在这一天昆丁决定自杀,于是昆丁当前所有的行为都指向了无意义(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无意义其实是昆丁存在的常态,其存在的终极意义),而拉动情节前进的一个很有意思的道具是电车,昆丁不断的跳上一辆又一辆的电车去往不同的地方,而目的地通往哪里他是不关心的。电车作为空间穿越的形象,其实往往也是代表时间和生命的意象,本文来自辣*文^论(文&网,
毕业论文 www.751com.cn 加7位QQ324'9114找源文只是在这里它时间性的意义变得不再重要,只剩下空间的文度用来支撑昆丁短暂的存在。而在昆丁的叙述中我们会发现,在这一天里,昆丁的意识其实是被过去的各种片断所填充的,曾经的画面、对话几近疯狂的涌现而湮没了现时的存在,这是个沉浸在过去里的人,如果说有“现在”也只不过被一个又一个的“过去”所占据,在这里时间出现了搁置,没有办法流向未来,记忆回流只剩下空间意义的无限放大。但同时我们能注意到,昆丁从来没有忘记时间的存在,相反大段篇幅是关于时间的讨论,时间成为昆丁一直想逃避但始终被困扰的存在。萨特曾分析过福克纳的时间问题,认为福克纳小说中的“现在”的一个明确特征是“中顿”,他的“现在”总是无缘无故地来到而“中顿”,小说中没有任何来自未来的东西。萨特借助对“现在”的分析最终想说的是福克纳“把人写成没有未来的存在物”。[7] 所有被看到的“现在”都在飞速的成为“过去”,而只有在它已经变成过去时,它才得已重新出现,变得清晰且有意义。总而言之,无论细节的碎片化,“空间的现场性”,还是时间上的“中顿”搁置,都共同指向一个结论:福克纳作品中的人,是丧失了未来文度的人,从而也就丧失了可能性的文度——这就是福克纳的时间哲学。相比较而言这个哲学太过悲观了,它告诉我们的是你的过去决定着你的现在,也包括未来。比如昆丁有一个无法挽救的过去,于是他只能走向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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