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有勇有谋,具有斗争意志和乐观向上的进取精神。他曾搅乱了蟠桃大会,偷喝了玉液琼浆,又误入太上老君的兜率宫,偷吃了五壶“九转金丹”。天庭众神对他无可奈何,如来佛祖亲自动手将它压在了五行山下。他蔑视天庭却又表现得调皮诙谐,他撩开至高无上的尊严面纱,他能够直插魔窟,使形形色色的妖魔鬼怪暴露出它们的凶残和阴险;也只能够通天入地,有无处不可至的神通,但他身上那种自由不羁性格,在师傅面前也显得不驯不服。这时,纵然有再大的本领,恐怕也难成大事。于是,观音菩萨给他戴上了金箍儿咒,以此作为师徒之间的约束。他虽然本领高强,天上人间无人能够抵挡。但越是这样,越会小视一切。
无论孙行者活跃在天庭还是阴间,读者都无法抹去他身后巨大的人间舞台的幕景。当孙悟空一次次被金箍儿咒儿折磨得死去活来时,上至文豪郭沫若,下至普通观众,许多人都恨过唐僧的昏庸。但是,换个角度想一想,如果没有紧箍儿,没有唐僧口念的咒语,孙行者能够被师傅驯化吗?他答应保佑唐僧前往西天取经,他本身是以一种报恩的心态答应的,去西天,本不是孙行者发自内心的主动追求。经过观音菩萨点拨,唐僧的教诲,金箍的约束,孙悟空终于保护唐僧,取得真经,修成了正果。
现实生活中的约束力是促使事物发展的外因,一个孩童到成年,每一个阶段都会有不同的约束在身边,它会帮助人健康地成长。生活中的约束力,更是随处可见。它是规则和秩序的出发点。
三
经过补救的九九归一——缺憾的永恒
在中国古老的文化中,“九九八十一”是一个完美的象征。就连如来佛祖也会不可避免地留下缺憾。小说中写唐僧师徒在取得真经、修成正果之后,如来佛祖发现他们只经历了八十难,距离完美还差一难,于是又追加一难。在小说其它环节的描写中,也有这种表现缺憾例子,不妨从下面的实例仔细体会。
首先,经书破损。
小说第九十九回写,师徒四人取经归来,驾云于空中俯观一处处曾经走过的路途。忽然,观音菩萨做法让他们重回地面。之后他们遇到了通天河里的老龟,因为忘记了老龟的托付,被恼怒老龟翻至江中,经书落水。众人捞起经卷,晾晒在石头上,“不期石上把佛本行经沾住了几卷,遂将经尾沾破了,所以至今本行经不全,晒经石上犹有字迹。三藏懊悔道:“是我们怠慢了,不曾看顾得!”行者笑道:“不在此!不在此!盖天地不全,这经原是全全的,今沾破了,乃是应不全之奥妙也,岂人力所能与耶!”完美是人的追求与向往,是人生追求的一个永无止境的目标。
其次,天庭疏漏。
孙悟空在取经路上,降妖捉怪无数,再被降服的妖怪中,有些事来自天庭。他们与天界神仙有着牵藤扯蔓的瓜葛。细细读来,确也如此。它们或是天界星宿,或是神仙的亲属,或是为神仙的侍童,或是神仙的坐骑,等等。如黄袍怪本是斗牛宫二十八宿中的奎木狼星,金鼻白毛老鼠精是托塔天王的义女,猩驼岭上的三魔头是如来佛该称姨妈的大鹏,小西天黄眉老佛是弥勒佛跟前司磬的黄眉童儿,金山独角大王是太上老君的坐骑青牛,麒麟山赛太发是观音所骑的全毛犼,比丘国的假国丈是南极老人星的坐骑白鹿,等等。这些邪恶的妖精溜到下界来为非作歹,涂炭生灵。西行路上,唐僧一行及各地生民饱受了他们的祸害。某种意义上说,是上苍神界渎职或徇私造成的恶果。天庭是神仙们的住所本应是至善、至真之地。但是,罪恶念头也依然会在这里滋生,不得不说也是一种缺憾 。
经书也会破损,天庭里神仙也有疏漏,更何况我们的人生呢?完美是理想,缺憾是永恒。
四
妖魔的另一面——人性情怀
细看唐僧师徒一路西行所遇到的妖怪,尽管来路不明,凶残备至,但是在这些妖魔鬼怪中,我们也不难看到他们多情的一面,人性的一面。
小说第辣十四回中对杏仙有这样的描述,“斟了茶,那女子微露春葱,捧磁盂先奉三藏,次奉四老,然后一盏,自取而陪。”由此可见,这杏仙初遇唐僧时,正是少女含春的芬芳年龄,一见面就被唐僧英俊的外貌所吸引,她无意吃唐僧肉,只是想和他厮守一生,作个神仙伴侣,实现永不分离的梦想。她没有像其他妖怪一样囚禁拴住唐僧的身体,而是和唐玄奘舞文弄墨,作诗唱和,吟风弄月,把盏品茗。杏仙的多情折射出了人性光芒和亮点。表面上看起来,是简单的男欢女爱,细看却是人性最基本的感情表露。
小说第辣十回中有孙悟空与牛魔王的一段对话,这样写道:“牛魔王怒悟空收服红孩儿,不借巴蕉扇。纵然悟空磨破嘴皮,牛魔王也是没有半点可以通融的意思。”人常说虎毒不食子。这老牛成精也是千年的造化之物,岂能对悟空收服红孩儿的事不闻不问,善罢干休?是什么力量让牛魔王豁出性命和悟空大战一场,还不是有丧子之痛,难解心头之恨。人是血肉之躯,有七情辣欲,这样的举动不难理解,但这种有着邪性妖怪的如此作法,展现了血浓于水的人性,表明了在内心的深处有着亲情的牵绊,无论何时还是挥之不去这份情缘。
再比如,黄袍怪对他抢劫来的妻子,那可以说是百依百顺,呵护倍至。即便是妻子私自放走唐僧,他也不曾怪罪,这难道不是人性中值得尊重的情怀吗?再比如,铁扇公主对牛魔王别情移恋的醋意;妖魔道士的兄弟情缘等等,所表现的情感真是淋漓尽致。
特里 ·伊格尔顿在谈十八世纪英国文学的兴起时指出,“文学的学者们占据的是更受珍视的感情与经验的领域,而谁的经验和什么样的感情,则意味着会产生不同的问题。”[5]那么,当我们解读吴承恩的这部作品时,我们就不能不去考察作者现实的经历和他的思想情感,《西游记》所具有的浓厚的神魔色彩可以归之于作者大胆自由的想象,而这想象搭乘的翅膀却是作者的人生体验,所反映出的更是深刻的人生哲理。
参考文献: 毕业论文http://www.751com.cn
[1]《别林斯基选集》第1卷,时代出版社1952年版,第321页。
[2]《江海学刊》1983年第1期。
[3]方胜《谈谈〈西游记〉主题的基本性质》,《光明日报》1986、10、21。
[4]《孟子·二章》
[5]特里·伊格尔顿.当代西方文学理论[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