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医学东传以来,中医已经形成了一套较为完整的理论体系。“这与印度的医疗体系并不相同,所以,很难互相融通。”[ 蔡景峰.唐以前的中印医学交流[J],中国科学技术史料,1986(6)]然而,随着佛教的传入,佛教医学也广泛的传入,并为当时人逐步认知,这说明当时已经存在一些基础,让世人接受佛教医学。
佛教医术传入中国问题的研究,学界已有较为丰硕的成果。如陈寅恪先生的《三国志曹冲华佗传与佛教故事》[《寒柳堂集》,北京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2001年]和《崔浩与寇谦之》[《金明馆丛稿初编》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2001年],薛克翘的《印度佛教与中国古代汉地医药学》[ 薛克翘.印度佛教与中国古代汉地医药学[J].佛学研究,1997],申俊龙《佛教四大说对传统医学的影响》[ 申俊龙.佛教四大说对传统医学的影响[J].南京大学学报,2001:(3)]等。上述研究,尽管丰富、深化了我们对佛教医术的认识,但侧重点更多的集中于对印度佛教医学、医僧自身的特点以及其传入中国后的探究,使得魏晋南北朝时期佛教医术得以接受的基础这一问题被忽略,故本文的重点即着眼于此。
一、中医、佛医的巫文化背景
巫医不分是各民族上古社会的共同现象。中国与印度也不例外。两万年前的山顶洞人,在尸体旁边,不仅放有许多陪葬物,还撒有红色粉末。这标志着“ 原始巫术礼仪就算开始了”。[ 李泽厚:《美的历程》,北京:文物出版社,1981年版,第4页。]巫是特殊阶层,被认为是人神之间的媒介,可以传达上天与祖先的意旨。大至国家大事,小至个人遭灾患病,都要经过巫来向上天或祖先请示。而具体请示的办法,就是“占卜”。本文来自辣.文^论~文/网,
毕业论文 www.751com.cn 加7位QQ324,9114找源文专门用占卜治病的人就是巫医。上古时人们对医学的认知受时代的局限,往往将自身的身体与疾病分割,人之所以得病是因为鬼怪等物附于人体。医者也常常将疾病归因于鬼神。殷人就相信疾病为天神所降、鬼神之蛊、天象之变,故治疗之法往往是祈请上帝或者祝祷祖妣。[ 严一萍:《殷契征医》,收入《严一萍先生全集》,台北:艺文印书馆1991年版,第30—71页。]以后这一观念一直沿袭,“寡君之疾久矣,上下神祇无不遍谕,而无除”[ 徐元诰:《国语集解》卷14《晋语八》,北京:中华书局2002年版,第437页。]。“卧枕户砌者,鬼陷其头,令人病癫。”[(汉)应劭撰,王利器校注:《风俗通义校注》,北京:中华书局1981年版,第564页。] “疾疫起而巫医贵矣”[(晋)葛洪:《抱朴子内篇校释》卷10《明本》,北京:中华书局1985年版,第186页。]《广雅·释诂四》训医曰:“医,巫也。”《集韵》以毉为醫,《广韵》列毉为醫之重文,两字互用,当时巫医是不分的。巫医之间开始分化的时间,一般治中医史者认为是周秦之际,[陈邦贤:《中国医学史》,北京:商务印书馆1938年版,第22-23页;周一谋:《马王堆医学文化》,上海:文汇出版社1994年版,第268页。]也有人认为,中国医学经春秋战国秦汉,到两晋南北朝日益成熟,其标志之一就是与巫术、巫医决裂。可是,这都不表明巫医之间的联系影响彼此割断。秦朝虽然缺少这方面的直接资料,但秦始皇焚书坑儒,唯留下卜筮、医书、种树之书,说明卜筮仍然很流行,受重视,有一定的地位。
此后,巫医治病者仍然很多,史不绝书,举其大端,以伸所论。“乡立巫医,具百药以备疾灾,”[黄怀信:《逸周书汇校集注》卷4《大聚解第三十九》,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版,第399页。]巫医虽言分立,可是巫术在医学领域中的地位和作用,依然没有完全失去。当时地方老百姓一旦患病,仍多请巫医作法。在马王堆出土的西汉医学帛书《五十二病方》中叙录了大量利用巫术方法来压胜鬼邪,治愈疾病,以祝由巫术愈病的方法。[李零:《中国方术正考》,北京:中华书局2006年版,第262页。]巫医虽然分离,但巫术在医学依然存在着一些联系,甚至把医学归结为诸如声乐、相术之类的方技之中。《华佗传》在《三国志》中归入方技传,可见将医者与技混为一谈。其传最后结尾处评曰:“华佗之医诊,杜夔之声乐,朱建平之相术,周宣之相梦,管辂之术筮,诚皆玄妙之殊巧,非常之绝技矣。昔史迁著扁鹊、仓公、日者之传,所以广异闻而表奇事也。故存录云尔。”人们在无法弄清楚病因时,往往归结于鬼怪在作怪。《宣室志》:“天宝中,有渤海高生者,亡其名。病热而瘠,其臆痛不可忍。召医视之,医曰:‘有鬼在臆中。药亦可疗。’于是煮药而饮之。无觉臆中动摇,有顷,呕涎斗余,其中凝固不可解。以刃剖之,有一人自涎中起,初甚么麽,俄而数尺。高生欲苦之。其人趋出降阶,遽不见。自是疾愈。”[(唐)张读:《宣室志》卷10,北京:中华书局1983年版,第127页。]
可见我国上古医源于巫,先有巫祝,继而巫医混合,后来才巫医分离,巫医均有治病之责。魏晋以降,在理论观念上巫术影响日淡,但远未绝踪。在历代医家的思想著作中,仍有巫术的观念沾染。诸如自然观元气论、天人观整体观、形神观等中医学的重要观念,以及阴阳、五行、经络等一些重要理论学说,都表明与巫术联系密切,有着巫术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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