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辞官归田不是像其他的文人那样,以隐求官,他是真心的归隐,没有任何矫情的成分。在辞去彭泽令后,还特意写《归去来兮辞》,辞文前有篇详序,有一种宣示的意,表明自己这次归田之后,就绝不再踏入束缚自己的官场的决心。陶渊明归田之后,虽然还是会关心国家的命运,但是这种关心只停留在思想上,表现在诗文中,自己是绝不再出仕,做任何的尝试。这与翟汤不同,翟汤也是有名的隐士,他在国家有战事的时候,还是会做出具体的行动。《晋书》记载,“放免其仆,使令编户为百姓”。 [3]相比之下,陶渊明的归隐显得更为彻底。但是陶渊明为何多次为官但又都很快辞官归田,直到辞去彭泽令之后决定永不复出,我认为从根本上来说,是因为官场的生活有违本性,这样违心地在官场进进出出多次,未免“深愧”,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心。既然深切地体会到在这样的社会中无法实现自己的“猛志”,既然努力过了,就没有遗憾了,索性就此归田吧,回到自己热爱的大自然中,适逢妹丧,故顺势“自免去职”,毅然决然地奔向田园。然而《宋书》说是因为,“郡遣督邮至县,吏白应束带见之”。[1]第二天就交了官印,声称不会为了五斗米而丧失自己的原则,辞去了官职,这样的说法倒是符合陶渊明质性自然的个性。后来的萧统《陶靖节传》和《晋书》、《南史》的陶传也都同意这一观点。
不管对于彭泽县令的辞官原因,是“妹丧说”,还是“折腰说”,或许都只是陶渊明的借口而已。陶渊明面对如此残酷黑暗的社会现实,知道很难实现自己大济苍生的理想,为了保全生命,不做无谓的牺牲,只能托辞“妹丧”,来掩饰自己对社会现状的不满和无奈。质性自然的他,怎能继续留在黑暗倾轧的官场生活里呢?这里的生活违背自己的本性,使得他内心痛苦不堪,最终决定释放自己心,弃官归田。
二、 安贫乐道,任运自化
陶渊明并非生来就安于贫困,他也曾为自己从政入仕实现其大济苍生的理想付出努力。杨清之先生说,“他并不是一开始就安于贫贱,早年的他同样具有功名之欲。”[4]只是由于社会现实条件不允许,本性使然的他不得不放弃。经历了官场的阳奉阴违、勾心斗角之后,凸显了其安贫乐道、任运自化的个性,形成了“安贫”与“固穷”的为人准则,即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违背自己的道德原则。
(一)安贫的为人准则
早年的陶渊明受儒家经世思想的影响,满腔热血,期望建立功勋,有功名之欲。“注重生前功业,身后声名的思想。”[5]《咏荆轲》一诗中,感叹荆轲刺杀失败,人虽然已经死去,但是英雄的精神却流芳百世,受到世人的赞颂。陶渊明对荆轲精神的由衷赞叹,反映了陶渊明青年时代追求功绩、期盼名留青史的思想。但陶渊明更主张:一旦功成,必“自去”。在《咏二疏》中写道“功成者自去”,可见陶渊明早年期望建功立业,功成名就,也是出于对自己精神世界满足,受儒家“学而优则仕”思想的影响,并不是贪恋功名带来的荣华富贵和物质享受。不然陶渊明不会偏偏选择足以影响东晋政府的两个军府去任职。可是陶渊明本性使然,很难与那些怀有野心的政客们相契合,也很难融入到充满险恶与阴谋的环境中,自己也不可能为此做任何改变,因此他经过一番努力之后最终还是主动放弃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反思,他也醒悟到了自己的错误:实迷途其为远,觉今是而昨非。因此,在陶渊明看到屈原、贾谊由于政治上受阻转而致力于文学的做法的时候,他深受启发,便更加坚定了回归田园的决心,寻求另一种人生境界:与农民为友,过着耕读诗酒的自由生活。陶渊明放弃了从政的志愿,逃离了束缚身心的“樊笼”,奔向自己心心念念的田园,释放自己的心,追求精神上绝对自由。在贫穷的生活中坚守自己为人的原则,把古代的安贫之士当作榜样,效仿他们的生活态度,绝对不为追求厚禄而玷污自己,即使生活困顿也不改其志。其实陶渊明并不是鄙视入朝为官,而是不愿意与那些野心勃勃的政客们同流合污,更不愿意因此丧失自己的为人准则。 陶渊明的个性特征研究(3):http://www.751com.cn/wenxue/lunwen_166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