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权是人最基本的权利。对生存的追求也就是对物质的追求。上海女人对物质的追求是始终存在的,只是在女性不具备独立的经济实力时女人的物质来源主要是男性,但经济独立后的女性更深切地将注意力投向了物质以外的东西。《半生缘》中的曼璐就是张爱玲笔下一个最显著的代表人物。曼璐对物质的追求可以说是处在一种盲目而卑微的状态,她为了文持自己残喘的婚姻,保证自己有丰裕的生活条件而不择手段,其自私的人性暴露无疑,在她的世界里似乎只有金钱和自己,她和丈夫之间是否有爱情存在都是疑问。与此相对立的是,只有经济独立的曼桢在为自己的幸福而努力,为自己的纯美爱情努力,但在利益熏心的环境中,她的努力却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由此可见,在张爱玲的笔下,物质是情感的基础,而物质也是导致女性悲剧的罪魁祸首。
(二)市民世界的价值观
对于金钱使人异化的主题,早在张爱玲之前,好多作家都有详细的描写过。金钱的话题在都市小说里很重要的,就在于上海特殊的历史背景。在上海成为西方列强的商埠以前,仅仅是流离于中国传统主流价值和文化之外的边缘地带。自从上海成为西方殖民地的通商口岸以后,西方以不费吹灰之力击垮了中国的封建文化,在张爱玲的小说里,金钱对人际关系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两方面:一个是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包括父母与子女,兄弟姐妹之间,夫妻之间;另外一个是体现在男女的关系上,主要描写男女的爱情和婚姻。在第一方面,钱已经改变了传统的家庭关系,在最基本的人际关系里,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只能用金钱来衡量。
拿作品来说,这种金钱的价值观表现最明显的就是《倾城之恋》里的白流苏离婚之后回到娘家,哥哥嫂子们对她的态度是随着金钱的多少而有变化的。倾城之恋,听上去是多么美好的字眼,看上去是多么美好的爱情,实际上是多么世俗而又可恶的。遗老闺秀白流苏和洋场浪子范柳原至始至终都是互相算计的。白流苏愿意追谁范柳原的目的只是为了金钱,所以她前方百计让对方和她结婚;而范柳原占有流苏却不想和她结婚,为了推卸责任而使用一些小手段,希望流苏能够主动送上门来,最后竟是因为爆发了战争才不得已而为之,结成了夫妻。一场充满了算计的虚假恋情,竟然是凭借着一场战争才得以实现。决定人命运的到底是什么呢?我们不得而知。张爱玲将人性的自私放在了苍茫的乱世的背景上进行审视,在动荡的年代下,自私自利也就成为了一种理所当然的行为模式,在分崩离析的乱世中,明哲保身已经很不容易,哪里还有闲心顾忌别人呢?在顾不得别人的状况下,也只能站在自私的角度为自己考虑了。所以,范柳原千方百计推卸责任也是有原因的,白流苏想尽一切办法千方百计围着钱打转也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这就是金钱使然的价值观。在《玻璃瓦》中,姚先生有7个女儿,在他眼里,女儿不是孩子,不是最亲近的人,而是有回报的一笔投资,张爱玲用讽刺的笔调刻画了这样一位如此特殊的父亲,他一心想把女儿嫁给一个有钱人,万般考虑的标准始终没有离开过钱的多少,女儿的幸福对于这位父亲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只要有钱,嫁给谁都无所谓。当这位父亲的两个女儿嫁的不甚如意后,他亲自带着夫人、小女儿去面见杭州富商陈良栋,准备实施一次正确的“投资”。这是多么尖锐的讽刺啊,写出了这位父亲的趋炎附势,让这张丑恶的嘴脸呈现在广大读者面前。纵观张爱玲小说里呈现出的市民世界的价值观,我们看到张爱玲已经涉及类似西方现代文学人类异化的主题物欲的追求和人性的悲剧。 张爱玲与市民文学+文献综述(3):http://www.751com.cn/wenxue/lunwen_1841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