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身体的被束缚,思想的被钳制,以及扭曲心理的呈现,不仅是当时女性身体和精神的真实写照,也更加突出在当时环境的重压下,女性意识觉醒的不易和提高女性自我认知的必要性。
三、女性意识的本能迸发
女性意识的发展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女性意识的本能迸发,需要女性以自身为主体,用女性的生活方式参与社会,关注自己的生活现状,自觉思考自身在社会中的地位和作用,肯定和实现自身的价值需要。《杀夫》中有很多地方暗示了女性意识即将觉醒,并为女性意识的本能迸发做铺垫。
第一,林市自从认识阿罔官以后,在解决温饱问题的前提下,她开始希望自己能够融入陈厝妇女的谈话中;她也曾劝过陈江水,只要他不再赌博,再怎么艰苦她都会跟他,她渴望自己可以和丈夫好好过日子。虽然她的愿望都被现实残酷地打破,可她已经开始审视自己的生活现状,她想得到人们的认可,不管是邻里还是丈夫,希望融入社会集体中,而不仅仅是只停留在温饱问题上。
第二,林市一直想亲近阿罔官,即使阿罔官对她冷嘲热讽,她也不在意,潜意识里她几乎把阿罔官当成了母亲,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些许温暖。而当她听到阿罔官在背后对她的侮辱时,她的那点希望彻底粉碎,她不再在陈江水的身下肆意喊叫,哪怕再痛也忍着不出声,因为她是有羞耻心和自尊心的。
第三,当陈江水断了她的食粮,对她威逼利诱时,按理说她应该顺从屈服的,反正会有东西吃,不会饿着,可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动物,她的忍受力已经达到极限,不愿再在丈夫身下委曲求全。出于生存的本能,在当时女性没有经济来源的情况下,她也希望凭借自己的双手来生活,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解救自己。养鸭仔不成,就出去找活干,她要抗议,决不求饶。势单力薄的她怎能抗争过强大的男权社会,她又被陈江水抓回来,在猪社里受尽恐吓和折磨。
最后,鉴于林市的生活环境,她没有资格继承财产,只能和阿母在外流浪乞讨,接着,阿母死了,她的唯一依靠只有叔叔,孤苦的她只能忍受叔叔的奴役,后来被迫嫁给陈江水,面临的只有丈夫的暴力,邻里的嘲弄。这种难以忍受的非人的生活环境,让她彻底绝望了。孤苦伶仃的她,面对那样一个没有温情的吃人的社会,活着还有什么希望。其实她完全可以自杀的,一个人解脱得了,出人意料的是她把杀猪刀砍向了丈夫,也许在她清醒的状态下,她不敢这样做,但事实是,不管处在怎样的状态下,她确实是杀了自己的丈夫,而且心安理得,在灶火旁吃饱后,安然入睡,照常过日子。小说在这个地方其实就已经表明了:本能迸发的女性意识,已经开始向男权社会敲响“警钟”。虽然这种意识就像一簇小火苗,在黑暗中微弱的几不可见,“也并未对妇女解放运动的推进带来什么新的东西,但它带来的‘震撼力’足以让人眼前一亮。”[5]
有学者认为,林市的杀夫举动,不过是一种身体和精神崩溃下的极端措施,是一种不自觉地反抗行为,完全没有什么意识可言。但是林市的这种极端状态下的杀夫举动,本身就是女性意识的一种体现,它不是一蹴而就的。要想唤醒沉睡几千年的女性意识,需要时间的积累,需要逐步来瓦解和超越,只有通过量变的积累才能达到最终的质变。所以说林市的杀夫也不完全是没有意义的,不是脱离现实的干喊口号,虽然只是踏出了一小步,但这种微弱的女性意识的积极意义,在当时却是不容忽略的。它告诉人们:女性意识的苏醒,女性意识的迸发,女性对封建男权社会的反抗,都是必然的,是历史发展的趋势。 李昂小说《杀夫》中的女性意识解读(4):http://www.751com.cn/wenxue/lunwen_213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