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描写了地主西门闹在土改时期被枪毙后,先后转生为驴、牛、猪、狗、猴及大头儿蓝千岁的751世轮回,展现了20世纪下半叶的中国农村跌宕起伏的历史,也通过751世轮回的倔强与不易,谱写出一曲壮烈的生命赞歌。这一次,莫言不仅将强烈的生命意识赋予了人类,就连笔下的动物也因为自身充满野性的生命力而展现出耀人的光彩。综合分析,《生死疲劳》中的强烈生命意识主要通过农民、土地、轮回及作者童年记忆对日后创作的影响等途径体现出来。
二、农民、土地与轮回
《生死疲劳》中,对人生存状况的关注是一个值得注意的问题,这突出表现在对农民、农村、土地的描写上,也就是对人类生命力的高度赞扬与讴歌,使我们从更高层次上获得对人自身认识的觉醒。
(一)农民与土地——生命的赞歌
中国自古就是农业大国,农民在中国五千多年的风雨变迁中一直扮演着重要角色,农民与土地的故事在当代文学中并不罕见。中国所特有的农耕文化孕育了一大批优秀的乡土作家,如鲁迅、赵树理、周立波等。莫言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是农民形象的代言人。莫言曾说,“尽管我生活在北京,是北京人,但从思想感情上说,我完全认为我还是一个农民,永远依恋土地。”所以说莫言的创作离不开农民,更离不开土地,莫言依赖土地就如婴儿依赖母亲一般。
土地是《生死疲劳》的一个关键词。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莫言在小说中非常庄重地描写了一个普通农民与土地的凄美故事,或者说,写了一个农民关于土地的一场“保卫战”。 《生死疲劳》讲述的是发生在农民和土地之间的纯粹的故事,淋漓尽致地表达出农民真实的内心诉求。莫言曾说:“没有土地,农民像浮萍一样飘摇。20 世纪 80 年代之后,农民不再是单纯的土地使用者,而是土地的经营者。”这是他对农民和土地的关系生动形象的论述。“农民和土地是有扯不断亲密关系,农民一旦逃离土地,就没有了根本,农民不应毁掉或背弃土地,那必将使其陷入更深的苦痛,前途更加未卜。”[1]可以说,土地就是农民的命根子,一旦命根子受到威胁,农民就会拼命,这些透露出土地之于农民的重要性。《生死疲劳》的可贵之处就在于莫言成功地诠释了农民和土地的关系,塑造了蓝脸这样一个视土地为生命的农民形象,并且通过蓝脸与洪泰岳等人之间的矛盾冲突,形象地揭示了半个世纪的中国农村史和农民史,展现了党的农村政策的成败得失。
《生死疲劳》描写的是西门屯在历史洪流中的时代变迁。其中的一个典型农民形象——蓝脸,是作者对农民与土地血肉关系的完美诠释,从对这一关系的描写中,我们可以体会到作者对生命意识的颂扬。蓝脸是西门闹在关帝庙前捡回来的孩子,发现他的那天“看到东边天际由白变红,看到朝霞如火,看到一轮红日升起宛如传说中的琉璃世界”。[2]莫言如此魔幻的描写,似乎暗示了这个孩子的与众不同。事实确是如此,蓝脸是全中国唯一从土改时期坚持到解放后的单干户。“遍览当代文学作品,我们可以发现一些对土地抱有深厚感情的农民,但是达到蓝脸对土地的迷狂程度者,绝无仅有。”[3]也许我们会心有怀疑,蓝脸这一农民形象是莫言的虚构,在“左”倾路线时代,是不会存在蓝脸这样另类的农民,在那样的大环境下,这样的农民也不可能有生存空间的。但我们谁又能否认在农民的心灵深处不会存在蓝脸那样的心理想象呢? 蓝脸是一个颇具小农意识的农民,他只想守住他的一亩751分地。在蓝脸眼中,要农民走合作化道路是不务正业,农民应该做的是把自己的土地侍弄好,囤里有存粮,圈里有肥猪,家里老婆孩子和和美美,这是蓝脸的所有追求,也是中国农民的全部理想所在。土改运动是“左”倾的表现,也注定着这场运动的失败。从运动的开始、高潮到结束,蓝脸始终是一个冷眼旁观的角色,这并不是要表明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他不过是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而已。蓝脸的一生就像他的墓碑上写的一样,“一切来自土地的都将回归土地”。[4]蓝脸对土地的眷恋达到了一种极致,土地是他的生存之本,他坚强捍卫自己一亩751分地的壮烈举动,是向生命致敬,同时我们透过这样的描写也感悟到了作者对生命的认知。 莫言小说《生死疲劳》中的生命意识(2):http://www.751com.cn/wenxue/lunwen_258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