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世界》中大哥孙少安的形象无疑会让众多读者感到或多或少的悲凉感,他的命数有点类似《家》中的长子高觉新,他们都是大家庭里的牺牲者,身边有两位深爱的女性,接受过新思想的洗礼,却没能冲破现实的束缚。只不过一个生活在封建大家族中,一个生活在农村社会的转型期。孙少安在城乡二元结构中感受到了农村的闭塞与落后,他是长子,最先接受着学校教育,最先企图告别旧的生产方式,渴望人格的整体解放,开创现代文明生活,但家境的贫穷,以及天赋长子的责任感使他最不敢打破传统保守的道德规范,从十三岁起就被拉到了农村靠力气吃饭的生活轨道中,城市社会的诱惑与期盼的距离相差甚远,一切成为一个遥不可及的梦。面对爱情时,放弃了青梅竹马接受过教育的女教师润叶,选择了农村女子,来回的波动中始终牺牲个人利益,以求以一臂之力再去改变着现状。
无数读者在深夜中默默落泪,都钦佩这位路遥着力刻画的人物——孙少平。他展现了平凡的人在平凡的岗位有着不平凡的精神。他的内心始终躁动着,他像普通青年一样遭遇着精神困境,他在精神上获得的与现实经历的并不相同,即理想与现实存在着差距。在爱情上遭遇着情感危机,郝红梅、田晓霞、金秀、惠英、他始终处于劣势的地位。在工作中波波折折,终逃不过底层工人的命运,路遥至这样的人物于逆境之中,而抛开一切社会化的标签。他完全是同辈中的佼佼者,有知识、有文化、好学上进,但偏偏每一个阶段的处境却让人愕然。正如北岛在《我和这个世界不熟》中描述的那样,这位人物一直有着这样的诉说;“我和这个世界不熟,这并非是我逃避的原因。我依旧有很多憧憬,对梦想,对记忆,对失败,对希冀。我和这个世界不熟。这并非是我卑微的原因。我依旧有很多勇敢,不信输,不信神,不信天,不信地。我和这个世界不熟。这并非是我失落的原因。我依旧有很多高昂,有存在,有价值,有独特,有意义。” 他在心中拥有一颗不向现实妥协的心,这份一直守护的净土打动着千千万万在外拼搏的青年人。
路遥的小说中,女性青年形象的刻画也不容忽视,路遥笔下无论哪一种青年女性,都有着非常多的令人向往、让无数男女青年都迷恋的特质。刘巧珍虽是没文化的农村女子,但她具有人见人爱的品格,善良、忠贞、执着、乖巧,即便是知识青年也不会对这类农村女子嗤之以鼻,反而觉得是适合居家的好媳妇。黄亚萍,作为城市干部子女的代表,不仅家庭条件好,而且有文化、聪敏、懂生活、会生活,她还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南方姑娘。书中写道在黄亚萍的身上弥漫着一种对高加林来说非常神秘的魅力。除此之外,她有个性,会撒娇,不会百依百顺。而《平凡的世界》中的田润叶给人以亲近的感觉,她乐于助人、体贴温柔、为别人着想,对自己所爱的人能够不带一丝世俗的眼光去追求,与城市娇柔大小姐的形象不同,是质朴温润的邻家女子,在生活的磨砺中始终保持一种献身的崇高和心灵的圣洁。这些女性青年人物成为路遥笔下一道靓丽的风景,没有恶劣的品质,没有卑鄙的手段,有的都是青年人最美好的品质,是最真实的人物形象。
路遥专注于青年人物的刻画,以一个青年观察者的身份深刻剖析现实的冷酷,从高加林、孙少安、孙少平的希冀与追求,失落与彷徨以及与命运的结局中,看到农村一代在时代变革中的波动,对都市文明及个性的焦渴与企盼,他们急欲冲破生活的束缚并改变生活本来的轨迹,力图摆脱落后滞重的土地,向着更高更远的外面世界观望。黄亚萍、刘巧珍、田润叶这类女性青年人物对爱情追求中从本心出发,最大限度的满足个人欲求,却又不得不在现实的强大冲击下放弃原有的爱情法则,回到现实的河流中去。正值青春年华,才会有最深刻、最果敢、最热烈的本心追求,才会有最不顾一切、最意气用事、最不计代价的与现实抗争,也许这也是为何路遥力图书写青年形象,把复杂的矛盾心理交织放到最大化,以此与迷惘的读者产生共鸣。 路遥小说青春人物韧性精神悲悯意识(2):http://www.751com.cn/wenxue/lunwen_3284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