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从宝钗的言辞和诗词创作看其风骨
薛宝钗的风骨还可以从其言辞和所作诗句中窥见一二。宝钗骨子是耿介孤高的,是故才会对贾雨村之流的丑类,发出尖锐的讽刺:“这个客也没意思,这么热天,不在家里凉快,还跑些什么”。(第三十二回)甚至到四十二回借黛玉之事道明自己的价值取向“男人们读书不明理,尚且不如不读书的好,何况你我。就连作诗写字等事,原不是你我分内之事,究竟也不是男人分内之事。男人们读书明理,辅国治民,这便好了。只是如今并不听见有这样的人,读了书倒更坏了。这是书误了他,可惜他也把书糟踏了,所以竟不如耕种买卖,倒没有什么大害处。你我只该做些针黹纺织的事才是,偏又认得了字,既认得了字,不过拣那正经的看也罢了,最怕见了些杂书,移了性情,就不可救了”。然能佐性之书,并非都不能看。二十二回宝钗生辰点了《鲁智深醉闹五台山》,宝玉不知这戏的好处,还嗔“只好点这些戏”、“我从来怕这些热闹”,“宝钗笑道:‘要说这一出热闹,你还算不知戏呢’脂批:是极!宝钗可谓博学矣,不似黛玉只一《牡丹亭》便心身不自主矣,真有学问如此,宝钗是也”。于是将其中一首《寄生草》说与他听“漫揾英雄泪,相离处士家。谢慈悲剃度在莲台下。没缘法转眼分离乍。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哪里讨烟蓑雨笠卷单行?一任俺芒鞋破钵随缘化”。宝玉听了,喜得无可不可,“又赞宝钗无书不知”。此情此景难道不奇怪么?宝钗看是一个典型的儒家淑女,竟对《寄生草》这样“离经叛道”的词藻推崇备至,还直言填的极妙。再者,此刻正值她生辰宴之际,热闹非凡之时,她点了这样一支出世悲壮之戏,大有《道德经》中“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登春台。我独泊兮其未兆,若婴儿之未孩,乘乘兮若无所归。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俗人昭昭,我独昏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忽兮其若晦,寂兮似无所止。众人皆有以,我独顽且鄙。我独异於人,而贵求食於母” 之态。再看后来宝玉悟禅机,被黛玉一言问住了,宝钗却能即时比出“语录”来,最妙的是宝钗前言规劝过宝玉 “这些道书禅机,最能移性”,但她自己显然通读过,甚至有所悟,才有脂批:拍案叫绝,此方是大彻大悟语录,非宝卿不能谈此也。由此得见宝钗于“愤世”和“出世”间挣扎徘徊的心理变化和价值取向的转变。至此方知第八回宝玉眼中“人谓藏愚”、“自云守拙”的宝姐姐乃是表象,其实宝钗身处世内而心向世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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