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通览毕飞宇先生的所有文学作品,我们总是能发现充斥着一种“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北宋 晏殊《浣溪沙》)的气氛,那种隐隐的悲剧情怀令人心疼,让女性来演绎再好不过,《上海往事》中的女主人公小金宝作为一个风尘女子,她的悲剧是命中注定的。她渴望爱情却只被当做泄欲的对象,她想抗争命运却最终只能以死亡来结束。
小金宝作为唐老爷的姨太太,表面对唐老爷满脸堆笑,但是她的内心却是恨他的,他甚至把这种怒气迁到无辜的臭蛋身上,臭蛋刚来的时候她到处为难他,就因为他跟唐老爷都姓“唐”,可见她对于唐老爷的厌恶有多深,她嫌他粗俗,因此她爱上了唐老爷身边的宋约翰。她觉得宋约翰绅士又解风情,她对于自己的红杏出墙很是满足,一来认为可以报复唐老爷,二来可以追求自己的真爱,在唐老爷身边虽然要什么有什么,但是她的内心是空虚的,因此她是如此地渴望爱情。她对宋约翰是痴情与忠诚的,她一直天真地认为宋约翰是真正爱她的,他们之间是两情相悦的真爱,在寂寞与无助中,她极度想要得到爱情,“爱情在人类的理想中本来是最为美好的东西,人可以在事业中受挫,也可以失去金钱、地位、名誉等等,但是不能失去爱情,它应当是最贴近人性的人生中最后的避风港,”[3]但是即便是如此简单的愿望,也无情地遭遇到了打击与破灭。她得不到爱情,没有人真正疼爱她,有的仅仅是把自己当做性欲的释放对象,甚至还要被设计杀害,这一切都说明她是悲剧的。源'自:751-'论~文'网·www.751com.cn
在苦闷与压抑中,小金宝想抗争命运的不公,改变自己悲剧的人生,但结果可想而知,以失败告终。她在唐老爷面前纯粹是个没有灵魂的傀儡,她内心深处是压抑而痛苦、悲酸且无奈的,因为她知道唐老爷对她的宠溺只是浮于表面的,她只是他的娱乐工具,因此她不满足于当他的姨太太,她想复仇,所以她跟宋约翰偷情,以为这样就能侮辱到唐老爷,却没想到这一切都在唐老爷的掌控之中,他早就知道她的心怀鬼胎,他只是将计就计,最后却反而把她当做除掉宋约翰的一颗棋子。她的复仇是多么的可笑,她的反抗是多么地无力,她永远也无法摆脱自己的悲剧命运。
当唐老爷想要把她作为诱饵来解决宋约翰时,便把她带到了江南水乡,这个时候她想追求真正属于自己的自由与权力,那些在大上海时所拥有的虚荣和美丽,财富和权力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都是枷锁,让她喘不过气来,因此她选择了逃离。可是就在她编了假故事,造了假身份,赢得船主的怜悯后就快要成功时她却不知所措起来,到最后还是被送回到了水乡,她即使再怎么反抗也难以扭转自己悲剧的局面。她越是逃离悲剧就离她越近,逃离对于改变小金宝的命运显得苍白无力,最后在小岛上不得不用死亡来完结自己的一生,又一次演绎了红颜薄命的悲剧。
二、人物形象悲剧的成因
鲁迅曾经这样定义悲剧:把人生有价值的毁灭给人看。而对于欲望,人的感性总是吞噬着本该有的理性,更使人悲哀的是,想要反抗自己悲剧命运的那份斗志,不但没有使小金宝得到幸福,还给了她人生错误的引导,使她深陷泥潭,这像是命中注定的,人类在它面前显得太软弱无力,无法与之抗争。人类悲剧的成因也是多方面,造成小金宝悲剧的原因主要有两个:一是外部环境因素,二是自身内部因素。
小金宝的心理在自身或者外部的压迫与影响下,处于一种压抑或者缺失的状态,并由此带上一点偏执、焦虑或者疯狂的情绪。首先是外部环境因素,外部的生存环境始终围绕着人们,像命运一般让人无法逃脱。小金宝生活在20世纪20年代的乡下,城市繁华的物质和文明的生活方式吸引着她,于是她奔赴上海,寻找原以为可以得到的幸福,但最后却深陷其中,以悲剧告终。她只是大上海娱乐城的一个可有可无的歌女,是男人们的娱乐工具,她的命运是掌握在唐老爷手里的。那时候的社会是以权、钱为标记的男性为核心的社会,唐老爷是当时纵横江湖的老大,有着“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的气魄,在当时的大上海可以呼风唤雨,任何人在他眼里都只是一颗棋子,所以小金宝的命运完全没有办法自己掌握,她想要获得自己的自由纯属无稽之谈。她想获得自己的爱情,自己的自由,于是背着唐老爷跟宋约翰偷情,这一切早就看在唐老爷的眼里,他是掌握所有人命运的操盘手,因此他把小金宝和宋约翰都除去了,在绝对的男权面前,小金宝是渺小的,她想耍花样,却只能直接导致自己的悲剧提前发生。在男权社会中,女性处于弱势的一方,几乎没有任何合法权力,甚至做任何事都要看他们眼色,一切只能围绕着他们转,任凭他们取乐自己痛苦,小金宝在唐老爷一次又一次去陪余胖子打牌,被唐老爷放了鸽子后只能自己生闷气,不敢当面跟他叫板;在逍遥城唱歌的时候不能唱唐老爷不喜欢的歌;在底下贪婪的男人们面前只能赔笑,不能有自己的情绪…… 她承受着男权伦理和男权专制的残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