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禺的《雷雨》描述了一出两代人、两个家庭的爱情悲剧:三十年前,周朴园为了利益抛弃了爱人侍萍,后又娶了蘩漪为妻。然而,他并不没有就此忘记侍萍,一直都在用行动缅怀于这段感情,对于妻子蘩漪极为冷淡。蘩漪在周家成了周大奶奶的代名词,一件摆设。她对从乡下回来的继子周萍产生了好感,并进而发展成了乱伦之恋。可惜,周萍却因受不了内心的谴责而选择抛弃蘩漪。蘩漪在再三请求后仍被其拒绝,于是产生了复仇的火焰,她将愤怒之火对准周朴园与周萍,却意外的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周冲和侍萍的女儿四凤。最终周、鲁两家都因蘩漪的报复而瓦解,蘩漪与侍萍也因儿女的去世而成了疯子。
张爱玲的《金锁记》描绘了一位深受封建家长制毒害的女性:曹七巧原是商家之女,行事泼751、嘴碎,对于爱情有着自己的想法和期待,却在花样般的年纪被兄嫂卖入了姜家,成了骨痨患者姜家二少爷的二少奶奶,但她却也由此遇见了唤醒她爱情欲望的姜家三爷姜季泽。七巧向季泽告白却惨遭拒绝,在姜家她得不到应有的感情、尊重与地位,便一门心思都扑在了谋夺姜家的家产上。最终,她用自己的青春换来了金钱,却也迷失了本性,成了顽固的守财奴。她不允许任何人碰她辛苦换来的钱,也不允许身边任何人比她过得幸福,她拒绝季泽假意的爱情告白,虐死儿媳、残害儿女,最终在对自己的青春回忆中凄惨死去。
《雷雨》与《金锁记》,前者有茅盾先生“当年海上惊雷雨”的诗赞,后者被夏志清先生评为“中国自古以来最伟大的中篇小说”。而笔者认为这两部作品之所以如此轰动,原因在于塑造了中国文学史上两位经典的女性形象——蘩漪与曹七巧。在《雷雨》的情节构建中,曹禺说蘩漪是自己最先想出来也最喜爱的人物,她阴鹜、乖戾,有着雷雨般的个性。在嫁入周公馆的十八年里,她没有得到丈夫一丝的爱,与之相处的是一个冷酷、蛮横、封建的半老男人周朴园。长期的压抑生活使她迫切地想要找到突破口,她不顾自己的身份、名誉、地位与继子周萍相恋,偷偷摸摸地在周公馆上演“闹鬼”事件。但软弱的周萍最终还是抛弃了她,这结果对于蘩漪而言是巨大的打击。“因此,她把热烈的爱变成阴鸷的恨,恐吓、报复、不择手段。最后,她亲手导演了一场震撼人心的悲剧。”[1]将复仇的火焰烧向周朴园、周萍二人,最终导致了周鲁两家不幸的悲剧。《金锁记》中的曹七巧由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成了封建包办婚姻的受害者。“名为‘嫁’,实为‘卖’,名为‘二少奶奶’,实为侍奉骨痨病人的‘高级丫头’。”[2]命运的错位安排,情欲的长期压抑,使七巧在渐渐被吞食的命运中学会了食人,最终带着好几条殉葬者的命遗憾死去。
蘩漪与七巧之所以能够给人深刻的印象,是因为作者在描写人物时的匠心独运。她们作为封建女性悲剧的典型,虽然在性格和造成悲剧的原因方面有着种种不同,但是在她们身上也存在着许多共同之处。
二、蘩漪与曹七巧形象的相同之处
(一)家为“枷”
蘩漪与七巧的悲剧命运都根源于家庭的枷锁,她们都是封建家族的牺牲品。
蘩漪是一位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子,她爱好诗文,有着反封建意识。自小富足优越的大小姐生活养成了她率直、狂妄、不服从的脾性。但反观她的丈夫,却是个大她二十多岁的不懂情趣、封建冷酷的煤矿场厂主周朴园。在《雷雨》中有一幕周朴园命令蘩漪吃药的场景。表面上看来像是一位贴心的丈夫关怀病弱妻子的温馨画面,而实际上,他对她的关心是假,要她做服从的榜样才是真正目的,服药只是作秀给孩子们看的,是要叫他们明白什么是服从。丈夫的不尊重与压迫,使得蘩漪成了个静静等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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