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小说主人公碧奴出生在具有独特习惯的桃村,在那里,人们是不能够哭泣的,他们的眼泪只能从身体的各个部位流出,有的用耳朵哭,有的用嘴巴哭,有的甚至用乳房,用头发哭泣。而碧奴作为主人公,也具备了用头发哭泣的技能。正是在这种情况下,碧奴的哭变的充满了价值和意义。在这部小说的开始到结束,为了证明现实当时所处时代的险恶,作者所采用的表达方式都是利用碧奴的哭泣。碧奴在北去寻找丈夫的路上经历了许多的劫难,包括被陌生人的阻拦,以及遇到了许多青蛙北赴的奇怪景象。作者重点突出外部的社会环境和其所遇到的劫难,种种劫难都是为了突出眼泪的重要性,必要性而存在的。这些眼泪的存在进一步丰富了小说的故事内容,顺其自然的引出了眼泪存在的不可缺少性。在苏童的小说中,经历了诸多的困境和险恶的北上之路,对于碧奴来说流泪成了一个自然的现象。她的泪水,与其说是一种悲哀,不如说是一种价值的存在,在苏童笔下,眼泪成为一个不可或缺的部分,眼泪的存在是推动故事情节发展,带动故事升级的一个有效的方式。这篇小说,与其说眼泪是一个不可缺少的幌子,不如说眼泪是该故事的中心和重点。
二 眼泪中的折射
第一,苏童以哭来贯穿全书,泪水就是语言,她用泪水制造了另一个神话。在她的泪水中,我们所看到的不仅仅是一个伤心欲绝的女子,在她的泪水背后,更多的是一种当时政权对于人性的压迫。我们都知道,在碧奴生活的环境中,人们是不能够哭泣的,如果是哭泣,那只能是靠身体的各个部位去哭泣。“哭”是一个人最基本的权利,是人类与生俱来所拥有的本领。在当时的绝对权力的统治中,这个权利也被剥夺。我觉得《碧奴》这本书就是活在一个绝对权力阴影之下中国老百姓的生活。他们当然是苦难的。在这本书中并没有出现秦始皇,但是却有国王,作者故意模糊了这样一个时代背景,他要写出的并不是碧奴一个人的苦难,碧奴的哭代表了人民的苦难。不可否认,碧奴她是一个弱者,她什么都没有了,她剩下的只有她的泪水,而偏偏她流泪的方式还要受到国王的限制。在后面写到有两个修长城的兄弟,在思念家乡时,情不自禁要流泪,可是一流泪就要被处死,于是他们就互相抓痒来使自己笑,这是多么的可笑与讽刺。所以苏童描写的碧奴不单单是一个对于爱情忠贞刚烈的个体,他更多的延伸到了一个国家对于人民的摧残,人民生活在这样一个绝对统治的社会中变态的行为与心理。“碧奴作为一个弱智女子,在前去北方的过程中,由于自身的女性身份而遭受了众多的非议,甚至是欺凌,可以看出在封建时代,社会处于极度不公的状态,社会中的人在封建王朝的统治下,人与人之间处于不信任,互相争斗,互相残杀的状态。反应了封建社会中人性的麻木,丧失,统治阶级的自私,残酷与冷暴。”[2](p39)
第二,在这样的一个统治阶级的统治下,人性中的丑恶暴露无遗。在碧奴去向大燕岭的路途中,人性中的恶便不断的被体现出来。一路上,不但没有人去同情她,我们看到更多的是人们对碧奴的讽刺与嘲笑。在送寒衣之前来为自己举行葬礼,虽受到鹿人的支持,但是却是用自己的刀币和死来作交换。被鹿人抓住后,碧奴被逼无奈的要去帮鹿人王守墓。在被鹿人拖到羊舍里后,羊倌对她的并不是收留和照顾,而是蹂躏与侮辱。在詹府急需人的眼泪熬药时,在人们的“推举”下,碧奴又被抓去当做流泪的一件工具。她被当做是刺客被关进囚牢中,饱受人们对她的鄙视与侮辱。人们荒诞的认为她是要拿针刺杀国王,甚至她在牢笼中默默哭泣的时候也遭到侍卫阻止反对。在刺客芹素死后,棺木掉入水中,车夫的态度只有恼怒和不屑,甚至是恨,最后置之不理。柔弱女子碧奴,在去千里寻夫的过程中,遭到这些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情,而她的全身上下只带了十几个刀币,人性的恶被表现的淋漓尽致。众人对碧奴一次次的伤害在碧奴身上那就是一次次猛烈的哭泣。然而这些民众同样是处于被压迫的地位,就像鲁迅笔下的阿Q欺负小D一样。在我们知道的大部分神话中,民众是有温度的。但在《碧奴》中,民众却成为了碧奴寻夫的绊脚石。人本来就是一个混沌的多面体,可是在这部书中,或许在这种人性被压迫的社会里,在人们身上体现出来的只有人性恶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