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當說,作為經書,書寫者在漢簡《老子》中的用字還是比較嚴謹的,但通過與王弼本《道德經》[2]相比照,漢簡《老子》中有大量的古今字、異體字、通假字存在,這些字從今天的角度來看,有些是反映傳世本《道德經》(王弼本)用字的不嚴謹,但更多反映的是漢簡《老子》用字不嚴謹的現象。漢簡《老子》自寫成以後就埋在地下,未經後人篡改,能真實地反映當時人們用字的狀況,比傳世本《道德經》(王弼本)有更高的可信度和真實性,所以研究其用字情況,有很高的價值。本文在對其中的古今字、異體字、通假字作全面清理的基礎上,對這些字進行分析以揭示當時人們使用漢字的狀況。
一、通假字
通假字,是一種中國古代書籍中的特殊用字現象。清代段玉裁雲:“不知叚借者不可與讀古書,不明古音者不足以識叚借。”[3]p4郭錫良先生等認為:“古書裏有一種常見情況,本來是意義完全不同的字,由於讀音與另一個字相同或相近而借用來表示另一個字,這叫同音通假。”[4]p1073在漢簡《老子》中這種情況很多,根據漢簡《老子》中通假字的使用狀況,我們將其可分為以下三類進行分析:
(一)通假字是本字的一部分,或與之相反,讀音相近或相同:
1.乃,通“扔”。(1例)
簡三:“上禮為之而莫之應也,則攘臂而乃之。”
乃,《說文·乃部》:“曳詞之難也。象氣之出難。”
王本作“扔”。河上公本、嚴遵本等作“仍”,“扔”、“仍”音義皆同,“乃”為借字。《說文·手部》:“扔,因也,從手乃聲。” 汪遠孫發正:“乃讀為扔。《爾雅·釋詁》:‘扔,乃也。’
乃,通“扔”。乃,《廣韻》奴亥切,上海,泥。扔,《廣韻》如乘切,平蒸,日。清代陳昌治刻本《說文》:‘扔從乃聲。’二字古同聲通用。”,故二者通假。文中的意為“仍然”。
2.敝,通“弊”。(1例)
簡二三:“大成若缺,其用不敝。”
敝,《說文·㡀部》:“敝,極也。弊,同弊。從㡀從攴。㡀亦聲。”
王本作“弊”。
敝,通“弊”。敝,上古為並母月部;弊,上古為並母月部。二字聲韻均相同,故二者通假。文中意為“盡”。
3.規,通“窺”。(1例)
簡二七:“不規於牖,以智天道。”
規,《說文·夫部》:“有法度也。從夫從見。”
王本作“窺”。
規,通“窺”。規,上古為見母支部;窺,上古為溪母支部。二字聲近韻同,故二者通假。文中意為窺察。
4.生,通“姓”。(1例)
簡三一:“聖人恒無心,以百生心為心。”
王本作“姓”。
生,通“姓”。生,上古為生母耕部;姓,上古為心母耕部。二字聲近韻同,故二者通假。本文中意為“姓氏。”清朱駿聲《說文通訓定聲·鼎部》:“生假借為姓”
5.復,通“覆”。(1例)
簡三八:“養之復之。”
復,《說文·彳部》:“往來也。從彳複聲。”
王本作“覆”。
復,通“覆”。覆,上古為滂母沃部。復,上古為奉母沃部。二字聲近韻同,故二者通假。本文中意為“庇護;覆蓋。”《詩·小雅·蓼莪》:“顧我復我,出入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