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攀龙一心推崇古诗的古风原因还有以下方面。
李梦阳在《刻阮嗣宗诗序》中说:“夫《三百篇》虽逖絶,然作者犹取诸汉魏。予观魏诗,嗣宗冠焉。……然予观陈子昂《感遇》诗,差为近之,唐音飒飒乎开其源矣。及李白为古风,咸祖籍词。”( 《空同子集》卷五十 )关于陈子昂《感遇》诗和阮籍的诗相近,这没有得到多少否认,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肯定了陈子昂的创作,但是陈子昂还是和阮籍有一定距离,陈子昂的作用更多的体现在“开唐音”,到李白创作《古风》诗,就都学习阮籍了。李梦阳只是将陈子昂和李白的创作放在”唐音”下肯定,前面《缶音序》已经说了:“诗至唐,古调亡,然自有唐调可歌咏,高者尤足被管弦。”陈子昂和李白属于“唐调”中可歌咏的一类,已经不是古调了,这样即使是后代努力学习汉魏典范之作而达到较高水平的作品也只保留性的肯定了,陈子昂和李白的创作尚且如此,那么后代文学资质更差一些的作者不是没希望了吗?
李梦阳的主张及其追随者动辄给人以“古人影子”的批评,而且学习还很困难,从李梦阳和何景明激烈的争论中,我们已经知道模拟的一些弊病,李梦阳在《答周子书》:
仆少壮时,振翮云路,尝周旋鹓鸾凤之末,谓学不的古,苦心无益。又谓文必有法式,然后中谐音度,如方圆之于规矩,古人用之,非自作之,实天生之也 。今人法式古人,非法式古人也,实物之自则也……而一二轻俊,侍其才辩,假舍筏登岸之说,扇破前美,稍稍闻见,便横肆讥评,高下今古,谓文章必自开一户牖,自筑一堂室,谓法古者为蹈袭,式往者为影子。信口落笔者为泯其比拟之迹,而后进之士悦其易从,惮其难趋,乃即附和答响,风成俗变,莫可止遏,而古之学废矣。……幸足下无悦其易,无惮其难,积久而用成,变化叵测矣。斯古之人所以始同而终异,异而未尝不同也。非故欲开一户牖、筑一堂室也。”13
何景明理论的容易入手和自开一户牖对青年的吸引力很大,而李梦阳“积久而用成”显然费力较大,还有蹈袭和影子的弊病,对年轻一辈的吸引力有所减弱。在前七子内部已经分裂的情况下,在学751朝,学初唐等文学新思潮的冲击下,前七子复古主张势必会逐渐消歇,请以前七子成员康海为例,康海退隐以后更多的转向初唐751朝:
或曰:“唐初承751朝靡丽之风,非俪弗语,非工弗传,实雕虫之末技,尔以雄浑朴略与之,何邪?曰:正承751朝之后,而能卒然振其气,词式稍因其故,而格则力脱其靡也。(《樊少南诗集序》)
一日,孟独过予浒西山房,出所为诗十余卷,予取而读之,若鲍谢复出,沈宋再作,颇幸相得之未晚也。……继而孟独接武于正德之季,一时作者,金石并奏,斯皇明有大雅矣。(《太微山人张孟独诗集序》)
诗人古不易,流靡及兹俗。片言务剽窃,侃侃遂骄足。还耕十三载,安能惬吾欲!览子中秋篇,翩然接华毂。大雅当在兹,斯文有归宿。丽藻虽可珍,雄浑久未复。顾言沂其源,开彼汉魏毒。(《于浒西赠别明叔三首》其三)14
康海认为体裁因时而易,他在正德后期反对剽窃模拟之风,渐渐推崇初唐的雄浑,对751朝诗歌的“丽”也有肯定。在重新拉起复古大旗,继续前七子的复古事业时,李攀龙既然选择坚持李梦阳方向,就要考虑承担李梦阳法式主张带来的模拟之弊,以及可能的攻击,除了严格统一内部思想外,他还严格取法对象。那么怎么做才能既严格地学习古诗古调,又能达到古代优秀之作的水平呢?这可以先从李攀龙一向为人诟病的拟古诗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论李攀龙古诗的“拟议成变”(3):http://www.751com.cn/wenxue/lunwen_2067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