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娜拉是谁?最初是剧作家易卜生的剧作《玩偶之家》中的一个离开家庭束缚而勇于追求独立自由平等的女性角色,后来随着这部剧作在中国引起巨大的反响,娜拉就成了离家出走独立追求自由平等的新女性的代名词,而由此剧也在中国掀起了一股写“娜拉”如何反抗家庭而出走的潮流。也就是说,“娜拉”是指那些在旧家庭中备受束缚,不堪忍受而走出家门,寻找自由独立平等的女性。那么,“娜拉出走”成为了旧时代背景下作家们探索女性出路的一个方向。据此,有人认为曹禺剧作中的女性也是娜拉,即曹禺是在写女性在旧式家庭中深受束缚且遭到不平等的待遇,并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走而不得。对于这些女性角色是不是娜拉,我们先不要纠结,因为本身我们就很难定义娜拉,娜拉的含义可以随着我们的需要而扩展,没有人能给出其具体含义,到底以出走这一因素来定义娜拉,还是以深受家庭束缚而不得自由这个因素来定义娜拉,抑或两者都必备,这个问题不是我们想要探讨的问题,因为一个词语的运用绝不会仅限于其本来的出处,有之共同点的都可这样认为,所以这一点上没必要争辩,如若有兴趣那就另当别论了。我们在这里想要说的是,曹禺剧作中的女性人物是不是想要“出走的娜拉”。即,不管这些女性是不是娜拉,名字无所谓,但她们是否想要出走,她们多的“出走”是不是曹禺所要主要表现的?这是要搞明白的。当然束缚女性的家是有了,出走的想法也是有的,但她们的“出走”是怎么来的?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有想要通过出走去追求自由平等吗?繁漪是没想过出去的,陈白露是不想和方达生走的,金子是要和仇虎私奔的,愫方则是因为曾文清打破了她的梦,那里再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或者曹禺所想要表现的是要探索“娜拉”们的出路吗?可能有人会说当然有,周繁漪不是说过:“即使你要走,你带我也离开这儿。” 陈白露也说过:“ (接下杯子)不,不。(摇摇头低声)我大概真是玩够了。(坐下)玩够了!(沉思)玩够了!(沉思)我想回家去,回到我的老家去。” 是的,上面两句类似的话是表明了她们想要“出走”,但到底因着什么情况这是需要我们注意的。值得注意的是,繁漪也同样说过这样的话:这不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我已经预备好棺材,安安静静地等死,一个人偏把我救活了又不理我,撇得我枯死,慢慢地渴死。让你说,我该怎么办?” 她还说过:“如果你今天不走,你父亲那儿我可以替你想法子” 这些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只要周萍不打算走,繁漪就没有想过“出走”这个问题,因为她已经要“安安静静地等死了”,而她之所以要走只是因为周萍要走,她想要的是能和周萍在一起。因此,我们可以说繁漪根本没有想过“出走”这个问题,没有周萍之前她是“安安静静地等死”的,有了周萍之后,她被救活了,就更谈不上走不走的问题,而只有在周萍要“出走”之后,她才要求“你带我也离开这儿”。她虽然也有着“娜拉”在家中受到的束缚与戕害,成为了“石头”样的人,但是,她并没有“娜拉”那种为追求自由而要“出走”的想法,她的一切所依傍的不过是周萍的“出走”,而这个家,这张网对她的束缚与伤害,让她产生的想法并不是“出走”,而是“等死”。所以我们不能将她与不堪家庭束缚而想要出走的娜拉相联系。再看繁漪的思想状态,她也并不是一个想要追求独立自由平等即我们所谓的新女性。“这倒是像我的孩子。不过我怕你走错了。第一,她始终是个没受过教育的下等人。你要是喜欢她,她当然以为这是她的幸运。” 还有“你受过这样高等教育的人现在同这么一个底下人的女儿,这么一个下等女人。” 这一字一句的“下等人”不无又向我们传达了繁漪与娜拉之间的不可调和性。她只是生活在大家庭中的一个“旧女性”,如果说与娜拉扯上关系,我想一是曹禺剧中的“出走”情节模式,再一个就是曹禺所创造的这个家与娜拉的家同样叫人气闷,女性人物同样遭受着莫大的折磨与痛苦。因着这个,她也就被视为了娜拉。但我们要明白,没有周萍的“出走”,繁漪即使是在这个大家庭中窒息,她也不会选择“出走”。 论曹禺剧作中的“出走”叙事安排以<雷雨><北京人>为例(2):http://www.751com.cn/wenxue/lunwen_2493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