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东晋南北朝时期奴婢的数量众多,直接导致了社会阶级矛盾的复杂化与尖锐化。因此,统治者为了缓解由于奴婢的大量存在而产生的社会矛盾,从东晋时期就实施了“免奴为客”和以奴补充兵役类的措施。我们知道,“客”作为封建依附民,人身是非常不自由的,并且受到压迫剥削的情况是非常严重的;作为兵户,身份是非常低微的,同样他们的人身也是非常不自由的。但“客”和兵户的地位相比,显然要比奴隶高,人身相比奴隶自由。因此,“免奴为客”和以奴充兵户,可以说是对奴隶的释放[6]。但东晋南朝的统治者并不是经常性的采取“免奴为客”和以奴为兵措施。因此,可以说南朝的奴婢问题,到梁末侯景之乱前,并没有得到真正的解决。而在侯景之乱中却出现了奴婢的解放运动,许多奴隶在这一时期获得了人身自由,有的甚至上升为官吏、将领。
梁末的奴婢解放运动,是通过侯景有意利用奴婢的力量而得以实现的。侯景是以一个长期在北方掌权的统治者的身份来到江南地区,不可能迅速得到江南人民的信任与支持。因此,侯景为了反梁,需要寻还需要找另外的力量。侯景经过努力终于找到了这种可以利用的力量,这就是江南地区的处于水深火热中的奴隶,特别是那些被俘北人在南方为奴的人。关于这一点,在《梁书》卷五751《侯景传》中,于梁武帝死后有一条记载云:
“(侯)景乃密不发丧,权殡于昭阳殿,自外文武咸莫知之,二十余日,升梓宫于太极前殿,迎皇太子即皇帝位。于是矫诏赦北人为奴婢者,冀收其力用焉。”[1]
这是侯景在梁武帝死后假借梁朝简文皇帝的诏命,赦免被俘北人在江南为奴婢者的做法。他这样做的目的是“冀收其力用焉”显然是利用他们来壮大自己的反梁队伍。其实侯景对奴隶的利用,不止一次,《资治通鉴》卷一751一《梁纪》梁武帝太清三年(公元548年)十一月条曰:
“(侯)景初至建康 ,募人奴婢者,悉免为民。得朱异奴,以为仪同三司,异家赀产悉与之。奴乘良马,衣锦袍,于城下诟异曰:‘汝五十年仕官,方得中领军;我始事侯王,已为仪同矣!于是,三日之中,群奴出就景者千数,景皆厚抚以配军,人人感恩,为之致死’。”[2]这是侯景在梁武帝太清二年十一月实行的第一次大规模免奴为民,并授以官职,给以其主人的资产,还把他们编入自己的军队,为己效力。从朱异的奴隶在大庭广众之下“乘良马,衣锦袍”来羞辱朱异的情况看,侯景是在利用奴隶为他进行宣传,从而掀起一个奴隶反抗其主人的浪潮,来壮大反梁的队伍,出现了“奴隶出就景者以千数”的局面。这实际上也是一个鼓励奴隶的自我解放运动,《资治通鉴》卷一751二《梁纪》梁武帝太清三年五月条又云:“诏北人在南为奴婢者,皆免之,所免万计;景或加超擢,冀收其力。”[2]此事在《梁书》卷四《简文帝纪》作诏“诸州见在北人为奴隶者,并没妻儿,悉可原放。”[1]此文所载,较《简文帝纪》及《梁书•侯景传》所载同一事多“所免万计”及“景或加超擢”二句,前一句表明这次所免北方人在南方为奴婢者数量较大,后一句说明侯景同太清二年十一月重用朱异的奴隶一样,重用和信任这批人免奴。前面说过侯景初起,只有兵士千人,后来拥有十万军队,大多数是召募的免奴为兵者。就这两次募免奴为兵来说,一曰“群奴出就景者数千”,一曰“所免万计”数量十分惊人。《资治通鉴》卷一751三《梁纪》简文帝太宝元年(公元550年)四月条,这在前面已经提到。在《南史》卷八○《贼臣•侯景传》同样也有记载,但是少了“由是百姓虽死,终不附之”一句。由此可知降附于侯景者,多数是奴隶。“来附者多称开府[7]”,结合前面的所引侯景以朱异奴“为仪同三司”及“超擢”免奴,表明了奴隶被侯景重用为将领、官吏者不在少数,不仅是朱异的奴隶受到了重用。因此,“侯景之乱”时期,对侯景个人及其核心集团成员来说,虽然属于统治阶级内部争权夺利,但对于那些处于社会最低层的奴隶来说,是奴隶的大解放时期,也是一个破坏了旧的镣铐而可以实现人身自由的大好时期。在这一过程中,他们可以应侯景之召募而为官、为将或者当兵,也可以脱离其原有主人而逃亡,这必然会影响到当时阶级结构的变化,至少起到了扫除南朝后期奴隶制残余的作用。 浅论侯景之乱对南朝的影响(3):http://www.751com.cn/wenxue/lunwen_308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