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她的小说是通俗小说,那着实是太过片面了。
一 语言文字之雅
在张爱玲看来,人活着,只有那些或转瞬即逝、或长久留存的情感体验、心理变化和感觉印象才能证明一个人的存在[2]。而为了能够证明一个人真真正正地存在,她调动了所有的感官,着笔于那些细枝末节,从景到人,淋漓尽致。
在《沉香炉 第一炉香》中梁太太出场时是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娇小少妇,头戴着黑色的草帽,草帽檐上系着绿色的面网,有两三码长,像围巾一样兜在肩上,随风飘拂,面网上扣有指甲一般大小的绿宝石蜘蛛。宝石在月光中闪烁着光芒,映在她的腮帮子上,忽亮忽暗,像泪珠又像青痣。在这里从颜色到款式,甚至是在光的照耀下那投在身上的光影,她都十分的在意,这一种细致,让人觉得仿佛就在眼前,伸手可触。
再看这篇文章中对“惨烈汽油灯下”少女的描述,因为光影的影响,他们一个个鼻子变成“浅蓝色”,面颊变成了“绿色”,包括腮上的胭脂也变成了“紫色”。其中一个十三四岁的样子,身材瘦小,有着一双水盈盈的吊梢眼,耳朵上长了“鲜红”的冻疮,“青莲色”的薄呢短外套,系着“大红色”的细红褶绸裙,正冻得直“抖”,因为“发抖”,她的笑颜也“摇漾”着,像那水中的倒影,牙齿“打”在下唇,“咬”破了嘴唇。当一个醉醺醺的嫖客走过来拍了下她的肩膀,她立马“扭过头”向那个男人“飞媚眼”,然后两只手“合抱”那水手的肩膀,头“倚靠”在那人的身上,而她的头只齐他们的肘弯。 在那光与影下,少女的脸上的模样、脸上的色彩、穿着、以及在寒风下的一举一动,仿佛一幅画,浓墨重彩,谈不上美不美,却是细致入微,通过那些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读者仿佛能洞察那些人物的内心,或喜或悲或无奈。读她的书,那些细致地刻画让人感叹,同时我们也可以看出她对于色彩的热爱,或黑或绿或青,又或蓝或绿或紫……这些色彩也在她的小说中也体现得淋漓尽致。执起笔,她恍然成为一位画家,故事就是她的画板,她在其中调配着各种颜色,那些调配出的颜色看似明媚、看似温暖,可最终带给人们的只有压抑,一种美丽与丑恶纠缠的压抑。文献综述
比如《金锁记》中写那快亮的天是森冷的“蟹壳青”,一眼望去,天底下“黑魆魆”的,太阳要出来了,天边尽头的晓色就像切开的西瓜,一层“红”,一层“黄”,一层“绿”,再比如《倾城之恋》中写那紫檀匣子刻着“绿”泥款识,两边“朱红色”的对联垂着,“金色”寿字的团花闪耀着,一只花牵着一个墨汁淋漓的大字。色彩地运用,几乎贯穿她的每一篇文章,不用细细琢磨,一看便明。
除此之外,小说语言中修辞手法地运用也是出神入化的,其中用到最多的就是比喻。她写梁太太面网上的绿宝石蜘蛛在月光的照射下洒在腮帮下的影子,亮的时候像“泪珠”,暗的时候像“青痣”;她写那汽油灯下的少女,因为寒冷发抖时脸上的笑容,像“水中的倒影”;比如她写乔琪,“火光一亮,在那凌烈的寒夜里,他的嘴上仿佛开了一朵橙红色的花。花立时谢了,又是寒冷与黑暗[3](p47)。”将黑暗之中亮起的“烟头”比作那立时凋谢的“花”;再比如她写七巧,“耳朵上的实心小金坠子像两只铜钉把她钉在门上——玻璃匣子里蝴蝶的标本,鲜艳而凄怆[4](p94)。”……这一系列的比喻美则美也,难长久,形同虚设,一种凄美,跃然纸上。 论张爱玲小说之雅(2):http://www.751com.cn/wenxue/lunwen_7441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