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作为人类生存的物质基础,人们对它的追求永无止境。孰不知,在这一追求过程中,早已沦为金钱的奴隶。刘恒以其犀利的文笔、独特的视角揭露了人类在金钱面前的失败。
四、生存困境下“权力”的本能欲望
在这个世界上,有两样东西最能改变人性,一样是我们上面讨论的财富,另一样就是权力。刘恒最注重勘探人性的生存本相,当然也不会放弃对权力挤压人性的状况的考察。
《两块心》是刘恒较早涉及到权利话题的短篇小说。主人公乔文政原本是位很单纯的农民,和妻儿幸福的生活着,后来在其老同学郭尚真的帮助下成了粮站的临时工。他雄心勃勃地投入了残酷的生存竞争,然而最后的惨败以及老同学的说教使他彻底明白:人都是不可相信的,人们所能相信的只有自己。顿悟的乔文政醒悟到了自己人生的真正力量,他开始独自面对人生困难敢于拯救自己,最终以假装的老实和重友情成了清水乡服装厂的厂长和承包人,打败了骑在他头上的老同学和乡长。权利轻而易举地毁坏了两个老同学的纯真友情,为了追逐权力,乔文政失去了往日的淳朴和善良,抛开了诚实和友情,只留下狡诈与欺骗,最终使自己变成了第二个郭尚真。
权利不仅使淳朴转变为狡诈,诚实堕落成虚伪,更能让性欲望在其脚下屈服,《白涡》中刻画的人物的周兆路就是一个非常的典型形象。周兆路是一个有着美好家庭、事业,前途光明的知识分子。尽管生活如此美满,他还是禁不住家庭婚姻生活不幸福的华乃倩的诱惑,与其发生了婚外情。但是当他感觉到“性欲望”要威胁到他自身利益和职位以及出国考察的机会时,他却毫不顾忌地掐断了前者。同样作为人的基本欲望,“性”却最终败给了“权”,可见权利对人有多么大的诱惑。
《逍遥颂》是刘恒代表作中比较特殊的一部小说,和以往其他作品的风格相比,这篇小说具有更多的夸张和荒诞,但是从勘探人的生存本相、揭示人的权利欲望这方面看,却一点也不比别的小说差。八号楼中少年赤卫队的组织,权利争斗非常地激烈,接二连三地“政变”几乎让这个小小组织无法正常运转。但是在“政变”中表现的丑恶、人性的弱点,简直让人恶心得无以复加。刘恒在这篇小说中对人性中的不信守城义、软弱凶顽、不知羞耻做了淋漓尽致的展示,而这都是所有都围绕着争夺权力所发生的。可以说是附殖在权利欲望上的人性之恶,刘恒对这种恶深表失望。
五、欲望视角揭示人的悲剧性生存困境
欲望作为刘恒小说中的最关键的字眼,并不简简单单的为了欲望而描写欲望,他是通过对欲望的叙述来揭示人在面对困难是苦苦挣扎的生存本能。对欲望的描写只不过是刘恒分析生存困境的一个着手点,通过描写人们在欲望中苦苦挣扎的现象,来还原那些被遮盖和歪曲的真实的生活场景和细节。具体来说,就是把放逐在欲望的驱使之下,通过对人的生存轨迹的描述,来揭露人与欲望之间的复杂关系,欲望与社会文化、伦理纲常等之间的关系,从而揭示人的悲剧性生存困境。
生命有其自身内在的发展动力和表现自己的倾向,如果说这种倾向受到其他因素的阻碍,以发展生命为目的的精力便会走上土崩瓦解的道路,并且转变成以损坏为目的的精力。如《狗日的粮食》中曹杏花拼命追求食的欲望,与其他人相比,她有着更强悍的觅食生存能力,所以,即使在最艰难的日子里,“天宽家的坟场也没有新土”。但粮证的丢失却使她失去了生命,曹杏花的生命过程从对食欲的追求到最终无法摆脱它的支配。欲望本是满足自身感受的,但最终却成为支配自身的异己力量。人在它的面前表现出了极大的恐惧,欲望在此时突显出了它强大的破坏力量。欲望与理智的矛盾,是人生存过程中的一种困境。《伏羲伏羲》就是一篇关于欲望与理智、生命与文化、道德与伦理等冲突集中凸显的一篇的小说。在侄子杨天青与婶婶王菊豆的爱情中,一边是强烈的性欲望,一边是严酷的传统伦理纲常,年轻的男女在这种欲望与理智的冲突中拼命挣扎,但终究还是难以摆脱被欲望支配的命运。另外还有不同欲望之间的冲突。《白涡》中的周兆路本有个幸福的家庭,但仍旧没有经受住美丽性感的华乃倩的诱惑,“稳重了半生的正人君子”,忽然发现自己“骨子里早就积压了罪恶的快感”[11]。但是当性欲望威胁到他的权力欲望时,他毫不留情地舍弃了“性”而取“权”。刘恒在此揭示出了人在欲望与欲望之间的复杂的纠缠与冲突的生存状态。如果说感性的生命欲望只是从较低的层面揭示生存的悲剧困境,那么,“对人的精神、情感等存在的悲剧性考察则是从更高层次上揭示出人的生存困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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