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中兰秀与小瞎子之间的关系是靠电匣子维持的,是因为电匣子可以带来许多外面世界的消息,是个神奇的玩意儿,兰秀与小瞎子在一起渐渐才产生了好感;在电影中,情节中并未提到电匣子,而是直接靠兰秀感性的生命帮助石头感知外面的世界,二人建立了稳固的感情基础。在小说中,师徒二人在野山坳的说书只是得到村民们的喜爱,对他们与村民之间的关系并未有太多交代;而在电影中,却用大量的笔墨着力刻画村民们对“神神”的仰慕,神神在解决两个族群的矛盾中的作用、在弹断一千根琴弦去买药时药店门口的围观,都是刻意的说明人们对“神神”的盲目崇拜。小说主要刻画的是师徒二人之间的说书故事,借师徒二人的经历告诉人们苦难面前人们的抗争与无奈;电影却将故事的大量篇幅用于表现石头与兰秀的爱情故事上。小说对于老瞎子年轻时的爱情悲剧并未有具体交代,在电影中却在老瞎子生病的梦中、药方真相大白后借酒消愁两个表现场景,来展现老瞎子对壶口那位风情万种的酒店老板娘的“美好愿望”,更多的是对现实生活的肯定。
透过二者的比较,我们可以看到在小说中,师徒二人是在一种悲凉而又和谐的关系中相处着,小瞎子始终笃信师父的药方,他也一直会沿着师父的道路走下去。在电影中,我们则看到二人一直是对立的矛盾体,直至最后,神神死掉以后,小瞎子义无反顾的走着自己自由的道路,并未选择继续师父、师爷们曾经继续的路——成为神神。也许天上飞着的那只蝴蝶就是小瞎子命运观的代表吧,那也是导演的意图,旨在让我们看到小瞎子对自己人生道路的不同选择。
二 师徒之间情感的变化
在原作中,我们看到了师徒二人为了“一千根琴弦”的目标各处奔波说书,相互照顾,感情比较深厚。在去野羊坳说书途中经过一片小溪水时,师父让小瞎子喝水、洗干净身上的臭汗,二人还开玩笑的互称为“叫花子”。二人行走在荒山野岭时,常常会有一些简短的对话,徒弟会问师父:“什么是曲折的油狼(游廊)?”“什么是绿色的长乙(椅)?”而师父也会耐心的解答。徒弟生病的时候,师父会为他生火做饭、采药煎药的悉心照顾;在师父犯病的时候,徒弟也会乖乖的守在师父身边照顾。老瞎子知道徒弟到了想那事的年龄,可怜小瞎子,却还得劝他“那号事不可靠”。老瞎子在终于弹断第一千根琴弦去寻药的时候,得到的却是那是一张无字空纸!绝望中他想到的是小瞎子,他还在等他回去。可是回去后却得知徒弟为了兰秀出嫁的事而寻死,他冒着大雪将徒弟从深山救出,又将“药方”传给了徒弟,为的是给予他继续生存的希望……这些个场景,都展现了老瞎子与小瞎子之间的和谐的爱,师徒二人之间如父子一般,让人看到在绝望的命运中他们的乐观与不屈,那种与命运抗争到底的精神。
在电影中,我们看到的更多的是师徒二人的矛盾。神神虽然一直给石头灌输弹断一千根琴弦重见光明的重要性,可是石头的态度是“弹断多少是多少”。当神神终于弹断第一千根琴弦的时候,石头却告诉兰秀是太阳晒断的;在石头初尝禁果回来后,神神让他反省,他却回了句:“你眼馋哩?”就连师父临终前给石头的药方,也被他用兰秀的画像给取代了。在这里我们看到了师徒二人是以不同的价值观群体的个体代表而出现的:“神神作为理性主义的代表,石头则是感性主义的代表,导演在电影中刻意放大了二人的冲突与矛盾,意在强调感性文化对理性文化所取得的胜利”[2]。这一点彻底颠覆了原作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