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作为新写实主义的作家,又同样是生长在同一片土地——武汉的池莉与方方,在写作语言上的相同点也是显而易见的。从学术的角度来分析,她们都是运用一系列的变异手段来达到小说语言陌生化的效果,追求新奇怪异的美感、戏谑幽默的乐趣,最终令人深思。概括性的来说,她们的小说在语言运用上的共同点可以总结为三点。
(1)用叠词、叠句的复叠格式来达到强调某种感情的效果。比如“关山把这么一个苗苗条条,柔柔韧韧,妖妖娆娆,哭哭泣泣的女孩子抱在怀里。”(《怀念声名狼藉的日子》池莉),“七哥说生命如同树叶,所有的生长都是为了死亡。殊路却是同归。七哥说谁是好人谁是坏人直到死都是无法判清的。七哥说你把这个世界连同他本身都看透了之后你才会弄清你有个什么活法。”(《风景》方方)。
(2)用非常规搭配的语法来达到文体阅读的奇特感。比如“已经四十五岁的戚润物,雾着双眼告诉自己‘原来你真傻’”(《小姐你早》池莉),“它把严肃的天空和谦逊的大地缝合在一起,是焦躁的、骚动的、盛满牢骚的心灵一点点的平静。”(《看不见的地平线》方方)。其中“雾”“严肃的”“谦逊的”都用的是不同于常规的语法搭配,有着更加传神的表达效果。
(3)通过将句式变异句式而达到独特的艺术审美效果。比如 “三朋四友。翘着二郎腿穷聊。抽烟。喝茶。匆匆出差。”(《小姐你早》池莉),“每当在街上他看见男人低三下四的拾一大堆包跟在一个趾高气昂的女人身后抑或在墙角或树下什么的地方看见男人一脸胆怯的向女人讨好时,他都恨不得冲上去将那些男女统统揍上一顿。”(《风景》方方)。这两个例子细致的展现了两位作家在长短句运用上的高超手法。池莉通过将几个短句子的巧妙组合,简洁明朗的为读者叙述清楚了此处几个人物的关系以及他们的状态。方方则是用一个长句子一气呵成的将主人公的心理活动展现的淋漓尽致。这些句式之间的变换让文章到达新的艺术审美境界。
3.相似的影响力。
而从各自的作品的影响力来说,池莉与方方都拥有不相上下的知名度和读者群体,不过区别在于她们各自的拥护者几乎是两个不相同的社会群体。池莉的作品一直是中国现代小说市场里畅销榜常客,在广大的市民群体中拥有大量的忠实读者,她的作品也常被改变为影视作品。而方方的读者群大多都是有着专业素养的知识分子,在文艺评论界颇受青睐。造成这种差异的原因主要是各自的风格以及下文我谈到的价值立场的不同,也就是两位作家不同的人生经历导致的各自不同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众所周知,文学创作来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每个作家在自己的作品中所表达出来的思想内涵就是自己对真实生活的切身感受。对于方方来说,她的人生轨迹一直与知识分子群体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本身出生于知识分子家庭,从小接受正统的知识分子教育,在1978年成功考入武汉大学中文系,童年时期受到古典诗词的熏陶,青少年时期她阅读的都是当时流行的苏联小说和《红与黑》这样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品或者代表人道主义精神的浪漫主义作品。这些早期的文学积累都为方方日后的创作奠定了基础,也孕育了她创作思想中始终如一的批判现实的态度。也正是她对知识分子的某种特殊感情,让她创作出了祖辈,父辈,第三代知识分子这样时代性的知识分子形象。因此,方方的作品能够引起知识分子群体的共鸣,也成就了自己在纯文学评论界的广泛赞赏,但她的作品叙事手法往往奇特新颖,从而导致难以引起广大普通民众的阅读兴趣,所以在社会上的影响力远远不及池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