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代的作家林白、陈染、徐晓斌的著作读起来让人感觉眩晕,她们的语句太美了,情感丰满,境界飘忽。如果说这些作家是奔放的,那么魏微则是拧巴的,对自己是克扣的。林白的小说叙述多角度且随性,她对于女性的身体和认识有特别的感触。林白在她的多篇小说中都有对女性畸形爱恋锋利地诉说,可以说是十分直率且胆大的。林白的《一个人的战争》通过自传的方式,突显了一个女士发展进程中个体的、小我的记忆深处的印象,并因为这把女性的独特体验烘托到了顶端。林白是按照“身体写作”的法则在叙述。也就是有关于女性的故事还是要由女性来讲。毕竟还是女人更加了解女人。林白的写作开始于八十年代,特别长于描绘女性肉体的渴望以及对情感的向往,浓郁阴暗,布满南国的色调。而且,林白的叙说中不时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片断。这些与魏微都是有差别的。魏微笔下的女性或许也有对爱情的憧憬,但鲜有赤裸裸描述男女肉欲的情节。所以说,林白是奔放的。魏微所擅长的是娓娓道来,她走进那些忧伤的女性的内心,以一种悲悯的态度来叙述她们的故事。陈染所关注的就完全是女性本身独特的体验。她以女性小我的经验形式来命名自我和生活。她的小说,包括长、中、短篇。陈染用内心独白的方式挖掘女性的私人体验。陈染不但用她形而上学的生活之思向读者打开了女性天下的秘密,并且还用她特别的言语形式、感觉,打造了一类崭新的体裁。这类体裁在长篇《私人生活》里可以说是发展到了顶端,灵动、诗情画意、漂浮、隐涩。女性视角的独特和异样一目了然。陈染、林白的小说很直白地在表现女性,大张旗鼓地渲染,甚至说白了就是在写女性。魏微不同,魏微笔下的女性是隐含在故事中的,是有背景的。并且整个小说也不仅仅止于对女性的探讨。魏微与她们的相同点是都有写女性,并且表现女性的一个方面特质。在魏微的小说中,女性往往是忧伤的。她们各自有着自己的愁绪,让人感觉这些形象就在身边似的。魏微与陈染、林白描写女性很大一点不同便是:她们倾向于描写女性的身体以及欲望,偏阴暗面的描写,语言也是酣畅淋漓,像刀、像剑,大刀阔斧。魏微则不同,她的女性形象隐藏于叙事中,一个小说中不仅有女性还有其他人的描写。并且就像魏微自己说的,她有点拧巴,没有陈染她们那么奔放。魏微的语言像她小说的农村背景一样,比较具有田园风格,有一种清新之气。
二 忧伤女性形象得以形成的追问
在语言方面。魏微的语言是精致细微的。她的小说有点张爱玲的影子,尤其是在语言上,我们依稀可以看见张爱玲的影子,是典型的女性叙述小说,细腻、心思缜密、情感丰富,以女性独到的视角来审视这个纷乱的世界。好比说“大老郑的女人”这个题目就非常地符合他们各自的地位:一个是工匠,一个是无名无分的女人。说成是二奶太时髦了,说成是情妇又太夸张了,说侣伴太高雅,说娼妓又不符合。这样更可以见得“女人”这个词何等的妥帖。他们作为夫妻过的日子像这个女人一样,无名无分。男人在外面挣钱,女人在家里料理日常。人是有情感的,既然在一起过日子必然有感情的牵绊,但是又没有面对自己老婆的那种底气,看起来很平常其实包含着一种暧昧与亲近。由此可见魏微的用词很很准确。我们发现恰恰是这样的生活才显得更加真实,有两颗相爱的心在严寒与漆黑下相互取暖。这类生活形态明显是不合乎现有的生活纪律的,但是,也没人会用严格的尺度去要求他们做到有道德。不过我们换一种角度看,这两个人相依为命的生活是不是比那种单单靠钱来维系的日子更有意义。很多都市文本讲述的都是醉生梦死下烘托出来的金童玉女,表达的多是花天酒地下对肉欲的渴望。这类作品的写作方式大多是抽离,他们暂且对情感置之不理,叙述的笔只停留于表面的对物质的渴求。读魏微的小说,给人一种亲切感。她的小说不乏对故乡的描写,也不缺少对女性的描写,然而我发现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便是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