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条冻叶,又横斜照水,一花初发。素壁秋屏,招得芳魂,仿佛玉容明灭。
疏疏满地珊湖冷,全误却、扑花幽蝶。甚美人、忽到窗前,镜里好春难折。
闲想孤山旧事,浸清漪、倒映千树残雪。暗里东风,可惯无情,搅碎一帘香月。
轻妆谁写崔徽面,认隐约、烟绡重叠。记梦回,纸帐残灯,瘦倚数枝清绝。[2](p1336)
本词为一首咏梅的作品。这首词是在南宋末年国家危难时期下的产物,这个时期的词人常咏梅花、水仙等来表现自己高洁的操守,对政治的腐朽与黑暗的厌恶。“冰条冻叶,又横斜照水,一花初发”起笔写梅花在水中横斜倒影的景致。隆冬时节,梅花开放,雪覆盖在梅枝上,如同冰枝冻木。“横斜”二字,让人联想到林逋“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山园小梅》)的咏梅名句。林诗是淡雅无痕,周词是清丽暗香。
“素壁秋屏,招得芳魂,仿佛玉容明灭”,写梅花的身影映在素壁与屏风上。“芳魂” “玉容”是以美丽的女子来描写梅影的雅致。“玉容明灭”的缥缈,为梅影披上一层迷离与神秘感。
“疏疏满地珊瑚冷,全误却、扑花幽蝶”目光从屏风落到地面上,月光下梅影落在地上,稀疏如同珊瑚枝杈,连蝴蝶都以为是真实而匆匆赶来扑了个空。“甚美人、忽到窗前,镜里好春难折”把梅影比做美人,在镜中美丽动人,可望而不可即。
上片用字一尘不染,如以“冰”形容梅枝,以“秋”形容屏风,以“冷”形容珊瑚,从水边到素壁,到地面至窗前、镜中,梅影无处不在,清幽脱俗的意境出现,使词作如光洁的贝壳,折射出洁净的光彩。源]自{751^*论\文}网·www.751com.cn/
下片渐入抒情。“闲想”,引出遥远的人和事。“孤山旧事”,追忆当年在孤山下赏梅的场景。“暗里东风,可惯无情,搅碎一帘香月”,运用拟人的手法,写出在风中摇曳着的梅影的画面。“香月”比作素月秋屏上的梅影,“月”的皎洁与梅的洁白相似,“香”与梅的特性相关。“轻妆谁写崔徽面,认隐约、烟绡重叠”,梅影被明月蒙上了疏帘,隐隐朦胧。“记梦回,纸帐残灯,瘦倚数会清绝”,纸帐是一种特殊的纸做成的帐子,帐上常常画梅花蝴蝶作为装饰。
周密对于梅花的喜爱,包含了许多的寄托与比兴,洁白的梅花象征着洁白的操守与高贵的人格。宋亡以后,周密隐退山林,誓死不归顺于元朝。这首词咏梅影,刻画出了梅花的风华气韵,清丽幽香,十分有特色。
(二)感秋怀人,客愁别恨 —— 琼花
除了梅花之外宋代词人还喜欢琼花,而周密的咏物词中也涉及到了琼花这一植物,但在周密众多的咏物词中,他只写了一首有关琼花的词作,因为对于周密来说,琼花不仅是一种名贵的花,它还与另外的一些事物与情感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如《瑶花慢》:
朱钿宝玦,天上飞琼,比人间春别,江南江北,曾未见,漫拟梨云梅雪。淮山春晚,问谁识、芳心高洁?消几番、花落花开,老了玉关豪杰。
金壶剪送琼枝,看一骑红尘,香度瑶阙。韶华正好,应自喜、初识长安蜂蝶。杜朗老矣,想旧事、花须能说。记少年,一梦扬州,二十四桥明月。[2](p1323)
这是一首以咏物来讽喻政治的词作,创作于南宋度宗咸淳年间。词原来有一个一百五十余字的长序,但是如今传的《蘋洲渔笛谱》版本却只留下了四分之一,使我们无法更多地了解本篇创作的背景和作者的意图,残序如下:“后土之花,天下无二本。方其初开,帅臣以金瓶飞骑进之天上,间亦分至贵邸。余客辇下,有以一枝。”[3]很可惜我们无法看到完整的,但《齐东野语》卷十七后土之花词条可以知道,此意大概理解为“扬州后土祠中,敷荣如故。淳熙中,寿皇亦尝移植南内,逾年,憔悴无花,仍送还之。其后,宦者陈源命园丁取孙枝移接聚八仙根上遂活,然其色则大减矣,杭之褚家塘琼花园是也。今后土之花已薪,而人间所有者,特当时接木仿佛似之耳。”[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