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自传体小说的尝试
伴随着女性主义文学的繁荣,在新时期的西方文学中涌现了更多女性作家敢于克服种种困难拿起笔来进行创作。在创作过程中,她们敢于颠覆原有的创作经验,扔掉浪漫与不切实际的文风,强调“以我手写我心“,并通过全新的女性视角抒发情感,看待生活。女性作家们尝试在赢得属于自己的私密话语权的前提下通过自叙的方式传达自己的特殊情感。自传性质的写作是女性表现和维护自己的最理想方式,也是最有力的方式。女作家一方面能够摆脱传统文化的束缚,将本真人性自然流露,另一方面自传性的书写能够进入纯粹的个人化语境便能进入个人化的生命体验与精神追求。作家通过坚持个人立场,书写个人成长的欢乐与忧愁并不是为了塑造英雄形象,而是为了展现自我,使自我认同获得更大程度的完整和连续,从而忘却心灵上的沉重使自我得到心灵上的升华和救赎。
“虹影笔下的女性进行着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反抗,她们不再沉默着去忍受苦难,而是勇敢迎接苦难的挑战。她们的离经叛道彻底打破了温柔恭良、逆来顺受的女性窠臼。在现实的阻碍下,她们只有通过逃离、死亡来实现自我。”[1]打开虹影的《饥饿的女儿》,就像打开了她的人生。饥荒年代出生的六六,无时无刻不处在饥饿的状态中。又因私生女的身份,从小被家人轻视,缺乏关爱导致心理上的饥饿。在虹影拿起笔写下六六的故事时自然而然的把这样一种自身“与生俱来”的疼痛解构在自己的作品中是很正常的。
文学是语言的艺术,文学作品要通过语言文字来表现才有意义。西方后现代主义文学在上个世纪60年代的兴起,对世界文学产生了一定影响。后现代主义的最根本特征就是深度模式的消解,即言语背后不再有语言,事物本质不是被决定的,而是开放的。由此便形成了后现代主义文学的语言风格:自我的失落,中心的泯灭,碎片化的叙事风格,语言风格大都朦胧化。在《饥饿的女儿》中,虹影的叙事方式和语言都有一定意义上的技巧探索,产生了新的审美秩序:沿着内心活动的历程来闪回形象片段,从人物的情感与意识的波动之中揭开人性本来面貌。对于新时期的作家而言,“如何写”远远“写什么”更为重要,而叙事角度与语言风格是解决“如何写”的首要问题。在西方文学思潮涌入影响下的虹影,十分善于通过不同的叙事手法和独特的语言风格释放出中西结合的写作氛围。虹影通过丰富的想象不断变换叙事模式与叙事视角,将技巧渗透于文字中,牵引作者完成文本的阅读。
新时期的作纷纷尝试采用后现代主义的写作手法,诸如视角跳跃、潜意识独白以及时空的转换等现代小说技法,形成了中国的现代主义潮流。虹影在创作中也采用了这样的后现代主义写法,成功的将东西方语言连接。《饥饿的女儿》是虹影自传体文学的一次成功的尝试,她采取的叙事手法就是“第一人称的回顾性叙事”,“第一人称回顾性叙事”中包含着两种叙事眼光:“一是叙述者‘我’从现在的角度追忆往事的眼光,二是被追忆的‘我’过去正在经历事件时的眼光。这两种叙事眼光又被分别称为外视角和内视角。” [2]文本中,这两种视角,将六六所经历的多重饥饿与所受苦难更加深刻的表现出来。
“我不敢多想这件事,那一年我的世界闪忽迷离,许多事纠缠在一块,串成一个个结子,就像我行走的小路边,石墙上的苔葬,如鬼怪的毛发一般,披挂下来。”[3](p2)这看起来平淡的叙事中,“那一年”的时间状语明显的表达着叙事者强烈的主观情绪,明确的时间指向将叙述者定位在了已成年了的“我”,从个人角度来讲述“那一年”,将读者们引向那时纠缠在一块的神秘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