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生命状态的本真化追寻
田园牧歌式的生活已渐行渐远,而在日趋紧张的现实社会面前,人性也在动摇之中,正如城市里越来越少的土地,人心的归处也变得难以着落。灵魂没有了归依,人也就陷入了迷途之中。面对着这种远离与消失,显然人是渺小而无能为力的。于是,赵本夫把自己的笔触伸回到土地之上,以这片土地上正在遗失的民族精神来呼唤人类勿忘初心、勿失本性。土地,是人的灵魂之根,也是塑造人性的精神土壤。故而赵本夫在作品中塑造了一系列人物,表现了作家本人对美好人性的呼唤及归真意识。于是在丰富的想象下作家构建出了这些平凡人生命的独特色彩,当然作家本人也清楚的认识到在这古老的中原土地上,熊杰之气与顽贼魂灵、淳朴民风与阴险心理、进取精神与惰性恶习并存,但也恰恰就是在这种反衬之中更显人性的崇高与伟大。
赵本夫笔下的人物塑造主要呈现了有两大生命状态,一类是扎根土地,充满正义善良、自由奔放、追求自我的人物;一类是离开土地,充满困惑忧虑、精神迷失、心灵异化、蒙蔽本性的人物。前者主要以正面描写的方式,直接表现并赞扬了人性的高贵与伟大,后者则是在前者的反衬下,揭示麻木的心灵、呼唤人性的复苏。由此可从这些人物身上看出作家本人对人性之美的执着追求,对现实的关怀精神和理想诉求意识,表现了作家对生命本真状态的理想诉求。作家也正是秉持着“因为生活本身就是无法取得圆满的,所以文学作品才要追求完美”的信仰,着意刻画了理想化的人物。前者中作为地母象征的柴姑便是富于神奇化的人物形象。她以一个开天辟地者的姿态来到草儿洼,并以土地般的胸怀包容、接纳一切。当黄河决口后老大和和老二不知所终,柴姑对远行的老三原是满心的期待。他带着柴姑的嘱托来到小城,然而从此他就没有踏上归程。柴姑可以恨、可以怨。可是当她看到老三时一点也不恨他,她想到的是小城挺适合他的。她明白世间事不可强求,人各有志。她以土地一样辽阔、宽广的心包容了一切。故而当她离开的时候,她没有仇恨没有愤怒也没有伤感。老佛是个奇丑的巨人,在他快要死去时初次与柴姑相遇了,柴姑在以为他已死之时是觉得可惜了,又在明白他是自己选择死之时认为他是无奈的,后来发现他还活着便不顾一切搭了一个小棚子,决定住下来,文献综述和他做伴,把他救活。她为自己的行为感动,认为这是一个多有趣的事情。理由就是这么简单,不惨杂任何的思考,纯粹而美好。柴姑这一形象便又犹如救世的女娲一般,让荒原变成有人气的土地,世世代代的人在这里繁衍生息。黑马是柴姑真正爱着的人,可是命运捉弄,他们竟有着世代的恩怨情仇。黑马虽然在追随柴姑一路以来的时间里渐渐明白自己爱上了柴姑,但祖上留下的仇恨让他不敢想,不敢做。但柴姑不一样,她对黑马可以说是一见钟情,就希望黑马能够留下来,她愿意把土地交由黑马来管。而对于所谓的报仇,她更加的淡然。冤冤相报 ,几时能休,为什么一直有人就不能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呢?不管别人与否,柴姑是释然的。她敢于追求爱情,拿得起放得下,坚信人的一生应该为自己而活。人性的自由与本真在这里展露无疑,柴姑是为土地而生的人、土地所有的特性全部都赋予在了这一人物形象上。除柴姑这一象征地母的女性形象外,小说中还有一个让人记忆深刻的女性,那便是自由、无羁的小迷娘。她本是一个处于社会最底层的流浪女,露宿街头,衣不蔽体。即使是在被金奶奶收留的七八年里,她也时常飘荡在外。她觉得荒野是个好玩的地方,乐于过野人般的生活。日子枯燥而又富于刺激性,她在荒滩上奔跑起来就像小鹿一样快捷,脱光衣服撒丫子疯跑,让人感受到天性的自由。在被老兵铁拐诱奸之后,小迷娘内心旺盛的欲望便被激发出来,不久小迷娘的风流名满凤凰城。她惯于将自己的身体交给任何一个男性而又不受任何一个男性的拘束。用自己的身体征服世界,获得最有力的生存。似乎作家是要向我们展示一个荡女的形象,然而事实并非如此简单。在赵本夫的心中这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她的一切言行不可琢磨,没目的、没规律可循。任何人都没法用任何的标准去测定她,她是一个飘忽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怪异女子,恨起来时恨不得将其撕碎或掐死,而爱起她来让人不知如何去爱她。其实小迷娘的本性是善的。作家写了这样的一个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