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的农耕文明使得中国人有着强烈的土地观念。认同了一方水土便产生强烈归属感,水土养人,养人的性格。出身于北方的辛弃疾,在政治上以南方为宗,是宋人。但在感情性格上,却是活脱脱的北方人:坚毅,刚健,擅骑射,操着与南方人迥异的北方口音。这种归属感也反映到了辛词中。四季有它的特点,提春想起灿烂的花,深秋便是一片肃杀。 时间以四季为单位,不断交替,眼前风光虽美却不是故乡,词人触景伤情,有感而发:“春已归来,看美人头上,袅袅春幡。年时燕子,料今宵梦到西园。闲时又来镜里,转变朱颜。清愁不断,问何人会解连环?生怕见花开花落,朝来塞雁先还。”(《汉宫春》)来~自^751论+文.网www.751com.cn/
“西园”是三国时的名园,代指词人在家乡济南的住所。春来临,故园的燕子也知该回巢了,而辛弃疾仍如旅客羁于江南,拳脚无法施展,不如塞上雁的自由。南归后要成就一番事业,定有许多事要做,可如何才能有所作为却依旧悬而未决。在这种复杂的感情中,春天给词人所带来的,并非皆是盎然的生机与蓬勃的希望,更多的是故园难归的惆怅,对家国前途的担忧。
辛弃疾虽追求雄奇壮大的词境,却极注重淡泊平静之物。比之于山川大岳,他更爱自然风光:“吾有志,在山壑”。(《贺新郎》)面对季节中那些流转的景色,总能激起他的创作热情。四季更迭给予诗词内容的无外乎是思故乡,念故人,叹生平,追往事。时间以景物变化的方式表现出来,被细腻的作者捕捉到,以文字为载体加工成词。辛弃疾注重个人情绪的自然活泼,没有无病呻吟,不为了风花雪夜而多情伤怀。文人的悲情,终究是纸上风月;而战士的悲情,糅杂着豪情与绝望,游走于纸上与马背,意境开阔浑然者,辛弃疾当属佼佼者。命运之悲,是词人身世之悲,却是创作之幸:正因有灵魂的震痛,方能敏锐词人的艺术感知,丰富词的内涵,使得一山一树皆有情,长短散骈皆成文。辛弃疾从季节的流逝,自叹离家乡又远了一年,自己亦虚度一年,他提笔写至季节交替时,文字总流露出淡淡的乡愁与无可奈何的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