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传统圣愚形象对文艺的影响
在传统俄国,农村、城市甚至贵族中间对圣愚的尊重都很普遍,特别是圣愚对俄国农民的影响极深,被农民视为最高的精神领袖,这胜过了对地方神父的器重,同时人们认为圣愚以某种形式与超自然因素有联系,许多农民、市民和地方贵族向圣愚们寻找帮助来解决个人问题或社会问题。农民视圣愚为精神领袖。正是由于人们对圣愚的极度推崇,所以传统圣愚对俄罗斯的绘画艺术和文学创作都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在涅斯捷罗夫的一幅绘画《在俄国》中,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圣愚引领一大群人,圣愚衰老,裸体,身体扭曲,引领人们进入精神世界,表现了圣愚的精神领袖地位。与此同时,圣愚文化与文学紧密相连,在一些文学作品中出现了传统圣愚形象,如《傻子伊万》中的伊万努什卡,伊万努什卡的品行有时并不得体,但并非面目可憎,面对险境,他总能化险为夷,运气一直很好,这反应了人们对圣愚的高度器重;普希金的悲剧《鲍利斯•戈东诺夫》中的尼科尔卡,尼科尔卡是上帝的使者,真理的化身,他扮演了现世罪恶的揭露者和不畏强权的角色,指出了别人不敢道出的真相,同时审判了“罪人”——最高统治者沙皇鲍里斯•戈东诺夫;P.I.梅尔尼科夫——佩切尔斯基的小说《在高低上》中的索弗罗尼,索夫罗尼是一个精神变态的人,常被人嘲笑,但很多农民视他为圣人,请他发出预言;N.G.加林——米哈依洛夫斯基的短篇小说《节日前夕》中的伊柳沙,伊柳沙智力低下,没有人知道他来自哪里,有些人嘲笑伊柳沙,但大多数人崇敬他,愿意收养他;列夫•托尔斯泰《童年》中的格里沙,格里沙的身世含糊不清,居无定所,能够做出某种预言,比表面看上去聪明的多等等。十月革命前,这类人物在俄国文学中不断出现,往往凸显了圣愚正面的价值。
二、梅诗金公爵的新圣愚特质
(一)俄国新圣愚形象的缘起
十九世纪后期起,俄国腐朽没落的农奴制度走向瓦解,资本主义迅速发展,同时传统圣愚受到西方文化的影响,圣愚的装束和行为准则发生了异变,他们不再居住破烂的房屋,穿肮脏的衣服,行为举止变得非常得体。在一些文学作品中出现了带有圣愚气质特征但又不能被直接称作圣愚的人物形象,如列夫•托尔斯泰的小说《战争与和平》中的皮埃尔,陀思妥耶夫斯基《罪与罚》中的索尼娅、《卡拉马佐夫兄弟》中的莉莎文塔、《群魔》中的玛丽娅等,而最具有代表性的人物是陀氏小说《白痴》中的主人公梅诗金公爵。汤普逊将这类新圣愚称之为“程式化圣愚”,“应该怎样说明他的特征呢?他不再佩戴铁链,不再对人说含义不明的话,不再几乎赤身裸体地到处游荡。他随机应变的水平大大提高了。他开始乔装打扮,形同富人和有教养的人。” [3]
(二)从梅诗金看俄国新圣愚的表现
《白痴》中的主人公梅诗金公爵身上的许多特征都体现了圣愚的五组二律背反法规,但又与传统的圣愚形象有些许不同。其一,与传统圣愚的智慧和愚蠢不同,传统 圣愚的愚蠢表现为一种佯狂和痴傻,是一种非理性的,同时,传统圣愚扮演着预言者的角色,被人们认为充满了智慧,而现在圣愚的智慧则是一种理性的,作家们赋予了新圣愚教养和文化修养,他们具有人人平等,真善美的信念,在虚伪的社会中,往往被人认为是愚蠢的。梅诗金公爵的智慧在世人看来往往是愚蠢的,这主要表现在梅诗金的价值立场上,他平等地对待一切人,与社会各阶层的人物都有交往,既有上流社会中的叶班钦家族,也有下层社会中的罗果仁、列别杰夫等,而在普通人看来,公爵作为一个贵族,与下层人物相交是有失体面的事,是愚蠢的。女主人公娜斯塔霞纯洁、美丽,却遭受痛苦和不幸世人认为娜斯塔霞是一个不洁的女人,而在公爵眼中,她出淤泥而不染,公爵的智慧不同于世人,他将经受过苦难的娜斯塔霞视为美丽的,世人只看到娜斯塔霞美丽的外表。在金钱主宰一切的污浊社会中,到处充满了伪善者的嘴脸,梅诗金显得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他奉行待人宽恕、为人真诚的处世法但不为世人所“公爵,你真是理解,被世人称为“白痴”、“傻子”。汤普逊曾说过“直观上帝的人眼中的智慧常被世人认定为愚拙,反之亦然。圣徒的智慧在世人看来常常显得是是愚拙,而世人的智慧在圣徒的眼里常常是愚蠢。” [3] 陀思妥耶夫斯基《白痴》看俄国新圣愚形象(3):http://www.751com.cn/wenxue/lunwen_104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