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新圣愚的人文价值
在陀氏的小说中,出现了许多受苦受难的主人公形象,如《罪与罚》中的索尼娅,《卡拉马佐夫兄弟》中的费拉庞特神父,《少年》中的马卡尔等,这些受难的主人公都有某种宗教信仰。陀氏在给最喜爱的外甥女的信中说道“世上只有一个正面美好的人物,这就是基督。” [4]“基督是道德和精神美的化身,是上帝最完美的人间体现,他拥有仁慈的爱和崇高的力量,这使他克服了自己的个性、自我,为尘世间的每个人而牺牲自己,为尘世的每个人而牺牲自己。” [5]而《白痴》中的梅诗金就是基督徒形象的代表,是作家作为美的典范塑造起来的,可以说公爵是试图拯救世界的圣人,以梅诗金为代表的新圣愚担负起了拯救世人的重任。
公爵曾经说过“美可以拯救世界”,但究竟什么样的美才能拯救世界呢?小说中并没有对“美”的概念做出明确的解释。梅诗金公爵天真纯洁、正直善良、为人宽容、同情弱者、精神境界远高于世俗之人。正如基督为拯救世人在人间受难一样,梅诗金为拯救世人,不惜让自己经常处于被嘲笑,被藐视和被欺骗的境地。“这个从精神病院出来的‘白痴’奉行基督教的忍让、宽恕、博爱准则,仿佛他降临到这个人世就是要用自己的爱和受难把人们团结起来,洗涤和抑制邪恶与欲念。” [6]正是梅诗金的这种处世原则、救世理想,使我们感到梅诗金简直就是美的代表,是基督的化身。
面对不幸的人,公爵总是给予帮助和安慰。在瑞士乡村有个叫玛丽的苦命女孩,患有肺痨病,还要承担养家糊口的重担,受到欺侮后被抛弃,被村里人唾弃,甚至连她的母亲也厌恶她,玛丽也认为自己是有罪的,梅诗金联合孩子们拯救了玛丽,玛丽最后面带微笑在幸福中死去。而当梅诗金回到自己的国家,试图拯救娜斯塔霞时却惨遭失败,说明了梅诗金理想与俄国残酷现实之间的矛盾。
娜斯塔霞是一个被侮辱和被损害的可怜女人,阿黛拉伊达曾经评价娜斯塔霞的照片时说:“这样的美是一种力量,凭这样的美可以颠倒乾坤!”伪善者们却打着高贵的旗号,觊觎娜斯塔霞的美,在混乱的世界中,娜斯塔霞遭受着巨大的苦难。托茨基是上流社会虚伪的典型形象,他毁灭了娜斯塔霞一生的幸福,为了自己的私欲把她嫁给加尼亚,罗果仁出更高的价钱要求娶娜斯塔霞。正因为美丽,她注定经受更多丑恶的东西,娜斯塔霞对这个社会彻底绝望,更加堕落,她有着高傲的性格,蔑视一切,充满了仇恨和报复心理。从公爵第一次见到娜斯塔霞,就相信她并认为她并不是一个放荡的女人,她纯洁、美丽、出淤泥而不染,更感受到她所承受的痛苦和不幸。梅诗金在宴会上向娜斯塔霞求婚,企图用爱拯救她。“作为一个长期生活在阴暗、忧郁、负罪、堕落之中的女人,需要并且感激于梅诗金的这种看重——然而,因为梅诗金的爱并非对于这一个体的深刻的情爱,因此也就无法真正地治愈娜斯塔霞的心病,娜斯塔霞断然地拒绝了公爵的求婚。” [7]实际上这种爱并不是人世间的情爱,而是基督式的爱,包含了怜悯和同情。梅诗金的出现改变了娜斯塔霞原有的看法,使她对这个社会抱有一丝的希望,从而也陷入了矛盾之中,她爱着公爵,同时认为自己是有罪的,配不上公爵这么美好的人,一次次的从梅诗金公爵身边逃走,竭力促成他和阿格拉雅的爱情。
《白痴》中的另一个女主人公阿格拉雅是叶班钦将军家的三小姐,梅诗金在评价阿格拉雅时认为她和娜斯塔霞一样美丽,“阿格拉雅是一个典型的俄国贵州小姐的形象,道德上的纯洁和坚定、热情、渴望自由、鄙视庸俗、具有理想主义。” [8]阿格拉雅因为梅诗金的美好品格而爱上他。在梅诗金心目中,阿格拉雅是美丽纯真的,如他自己所说:“我全心全意地爱她!要知道,她是个孩子,完全是个孩子!”同时梅诗金公爵也有着儿童般的纯洁、天真,梅诗金对阿格拉雅是一种志同道合的爱,而对娜斯塔霞是一种基督的怜悯之爱,梅诗金以两种不同的方式爱着两个女人,巴甫洛文奇曾说过:“我可怜的公爵,很可能,您既不爱这一个,也不爱那一个,从来没有爱过!”当两个女人发生矛盾时,公爵选择了娜斯塔霞,也就是说梅诗金放弃了人世间的爱,而选择了基督拯救之大爱,“他与女人的爱不是世俗的爱,而是精神的爱,是救赎性的。” [9]这必然会伤害阿格拉雅。娜斯塔霞所受的苦难在某种程度上是世人受苦受难的代表,梅诗金拯救美丽又受难的娜斯塔霞反映出想拯救世人的理想,这就使梅诗金不能安于小家,只享受个人的安定。梅诗金如基督一样,拥有仁慈的爱和崇高的力量,为了他人,不惜牺牲自己。 陀思妥耶夫斯基《白痴》看俄国新圣愚形象(5):http://www.751com.cn/wenxue/lunwen_104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