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便是较早针对绮丽之风而提出清新自然的诗学主张的一位。陆云(262—303)字士龙,吴郡华亭(今上海松江)人,祖父陆逊为三国名将,父亲陆抗曾任东吴大司马。《晋书•陆云传》谓其:“性清正,有才理。”其“清正”的个性自然会表现在其文论理论上。
太康十年,陆云同兄陆机同至洛阳,为著名诗人张华所爱重,名动一时。陆云诗文创作颇丰,但他的诗并不受追捧,正如钟嵘在《诗品》中所称:“清河(陆云)之方平原(陆机)殆陈思(曹植)之匹白马(曹彪),于其哲昆,故称二陆。”
作诗的不被认可并不能否定其在论文方面的成就。陆云所论的文,既包括诗论,也包括文论,以后者为佳。陆云对自己的创作才能有着清醒而客观的认识——“四言五言,非所长,颇能作赋。”擅长辞赋,在创作实践的过程中往往能激发自己的文论思想,从而形成自己独到的见解。陆云以自己闪现着独特光芒的文论思想出类拔萃,在文坛占据一席之地。陆云的文论思想散见于各篇书信,《与兄平原书》就是他与兄陆机互相讨论文章利弊得失的佳作。
陆机在理论和创作上均以贵妍尚巧、采丽竞繁为务,虽以“缘情绮靡” 为准则,但在实际的创作上却是“缘情演写”,意在笔先,搜象以尽意,以至人工有余,而天然不足。而陆云则雅好清省,故对其兄之诗风颇多微词。
在《与兄平原书》中,陆云针对其兄陆机的《文赋》表达了自己的看法:“《文赋》甚有词,绮语颇多,文适多体,便欲不清,不审兄呼而不……兄顿作尔多文,而新奇乃尔,真令人怖,不当复道作文。” 对陆云文章“不清”的批判言辞灼灼,正从侧面反映了陆云对“清”的喜好,这也同钟嵘对陆机“有伤直致之奇”的评判遥相呼应。明张溥说:“士龙与兄书,颇贵清省。妙若《文赋》,尚嫌绮语未尽。”
不难发现陆云在《与兄平原书》中对于“清”的直接表白:“往日论文,先辞而后情,今意视文,乃好清省,欲无以尚,意之至此,乃出自然。” 他习惯于以“清省”作为品评的标准,并以“清”来评论各家作品,评陆机《漏刻赋》以及《园葵》为“清工”,《吊蔡君》“清妙不可言”,《丞相赞》云“批结散纷,辞中原不清利” ,《蔡邕碑》为“清美”,陆机为文“清新相接” 。陆云的文学主张不仅集中在《与兄平原君书》,还散见于其它书信。陆云还将陆机的《丞相箴》与张华的《女史》两相对比,说:“兄《丞相箴》小多,不如《女史》清约耳。” “蔡邕《祖德颂》无大谏语耳,然靡靡清工,用辞纬泽,亦未易。”
陆云“清省”并不是只追求“省”,如果繁复的文辞能表达出作者真情实感也称之为“清省”。陆云曾经赞美《楚辞•九歌》说:“尝闻汤仲叹《九歌》,昔读《楚辞》,意不大爱之。顷日视之,实自清绝滔滔。” 由不甚喜爱到赞不绝口的转变,正反映出他推崇《楚辞》是源于其间的深情妙语带给自己深刻而真实的感受,“滔滔”二字极赞“清”的高度的美学效果。从上述可以看出,“清省”的关键不在于“省”之简约,而在于“清”之自然。无怪乎陆云对其兄文章有如下评论:“兄文章之高远绝异,不可复称言,然犹皆欲微多,但清新相接,不以此为病耳。” 陆云贵清省小谢又清发论陆谢风格之清(2):http://www.751com.cn/wenxue/lunwen_2494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