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不同的观念——价值崩溃的绝望与新生复活的希望
《荒原》描绘了上帝的对人类末日审判,剥夺了世界的意义,只剩下神秘莫测的荒原。但通过艾略特使用繁殖和重生的童话与典故,表现了他探索新秩序和复活信仰的努力,在荒原中为人们指出解脱苦难的道路。除了把希望寄托于宗教,也有叔本华、尼采、萨特的哲学思想,即每个人都是荒原世界中惨败而寂寞的人,但却不是毫无主见任人摆布的木偶,每个人都有自己顽强的意志——通过反抗命运来战胜绝望。但是张爱玲并没有通过宗教信仰或者哲学沉思来找到人生意义,世纪末情怀让她体会到文明的脆弱。她作品中的人物无所依附的漂泊游荡,在无聊的生活中过着“安稳”虚空的日子。作品中内容基本是现代人对文明的悲观,对存在的恐惧,对重压的疲惫。这使她小说充满着深沉悲凉,是一种“断肠人在天涯”的苍凉。她的“荒原意识”只停留在感性的体验上而不像艾略特已经达到形而上学哲学思索。
二、荒原载体
(一)张爱玲之意象
张爱玲语言华美、典雅。意象的营造使她的作品与通俗平易的写实水乳交融。读张爱玲的作品时,最能夺人眼目的是就是她新颖雅致的意象,既为作品营造了鲜明的感情世界又加强了深刻哲理蕴意。张爱玲小说具有“古典小说的根底”,她受到古典传统文学的影响,非常注重“情与境融”、“思与境谐”的诗化写照。物境中饱含了浓重感情与心情,隐藏了她对于人生生存状态悲凉的感触与体验。张爱玲对于意象的营造有推陈出新的才能,一方面她用象征暗示的物象来表示代表主人公一生的曲折传奇命运经历,意象的转折彰显了主人公戏剧化的人世沧桑。以重复出现的一些细节,让人体会星移物换的飞速与时间流逝的无奈。从《十八春》(《半生缘》)命运中便可反思出主题:人生与时间。在小说中出现了上海弄堂里“五香蘑菇豆——干”的叫卖声给人“逝者如斯夫”的时间感,又示了处于不同社会层次的人物在时间流荡中的悲欢离合、荣辱曲折、身世沉浮。第一次出现时沈世钧初访顾曼桢家所在的那条小巷,正是他们相爱的浓烈阶段,幸福甜蜜。数年之后,世钧重访小巷,曼祯人去楼空。那老头依然叫卖“五香蘑菇豆——干”,弄堂异常显得异样生蔬,房屋也破败灰暗。重复的意象,暗示性揭示了一种无法逆转时间的失望无助的情绪。这位“时间老人”见证了沈世钧与顾曼桢相恋美好的暖意到两人分离的落寞。在《倾城之恋》中蚊烟的意象也出现了两次,第一次出现是在宝络与范柳原相亲之后,白流苏抢尽了风头,遭到四奶奶怒骂,可她非常镇静“得不到异性的爱”的女人“也就得不到同性的尊重”。她又非常得意“她给了他们一点颜色看看。”[3]但是,她却有了报复之后的失落伤感“她是个751亲无靠的人,她只有他自己了蚊香的绿烟一蓬一蓬浮上来,直熏到她脑子里去。她的眼睛里闪着泪光”[3]这种孤苦寂寞感就是来源于白公馆中的金钱势利与自私的人性,这里毫无亲情可言。这时的蚊香的绿烟与开始时“火红的小小三角旗”相对比,冷色调和暖色调的强烈的对比反差蕴含着人物情感延伸流动。由自豪报复式快乐得意转折为自哀自怜无人依附的绝望。第二次出现在流苏、成有钱的范夫人“蹲在灯影里点蚊烟香”[3]她嘲笑四奶奶东施效颦的愚蠢,得意自个儿有了物质保障的欣慰。“她只是笑吟吟站起身来,将蚊烟香盘踢到桌底下去。”[3]“踢”动作暗含了她内心空虚惆怅,她从一个空虚的空间又逃向另一个无聊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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