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意义上的山水赋兴起于西晋,这一时期特殊的社会环境促使山水审美成为新的社会风尚,文人主体意识增强,体物经验更加丰富,且东晋大量文人的南迁,使观照对象经历了由北国之景向江南风光的转变,开拓了山水赋的表现领域,这些都为山水赋作的成熟繁荣奠定了基础[3]。这一时期涌现了大量有成就的赋作家,如应贞、傅一玄、成公绥、夏侯湛、潘岳、木华、欧阳建、张载、张协、张华、陆机、陆云、左思、江统、挚虞等,且大部分山水赋摆脱了极力铺陈、绝少抒情的流弊,真正完整地展现了自然山川的审美特质,使山水赋成为晋代文学的重要组成部分。
(二)山水赋的界定
“山水赋”作为一种独立的文类范畴在传统文论、诗文评点以及类书总集中少有提及,而近代文论也仅仅只是局限山水赋的名称和文体定性,其义界范围并没有明确性的规定。如近代林纾将赋按题材划分为:“叙情怨,述离异,论山水,言节候”四类,只是将“论山水”作为赋之一类明确提出,缺乏系统性的理论思考。至于当今学者,多用“顾名思义”、“不言而喻”等词汇将山水赋的内涵一笔带过,导致学界在这一问题上的模糊和不确定性[4]。
根据这种情况,本文拟用区分法,分别从以下几个方面来界定山水赋的涵义:
一是山水赋主要以山水为审美对象,描写山峰、丘陵、江、河、湖、海、川等,并不包含自然中的所有物态,如单纯写自然的花草树木、虫鱼鸟兽的只能归于咏物赋,铺写人造的园林清苑、宫殿楼台、塔寺亭阁的也不应算作山水赋。
二是山水赋以自然山水为独立的审美对象,并非将情感排除于外,但情感抒发应该是无功利的,是在对山水景物欣赏过程中感情的自然流露,而不应掺杂更多功利性的政治、伦理、道德等情感。
三是山水赋中的山水是原汁原的的自然景物,是摆脱象征意之后的纯粹自然,而非抽象意义上具有统摄和涵盖力量的象征符号。
参照此标准,依据陈元龙《历代赋汇》“地理赋”分类中所搜集的唐代赋作和《历代山水名胜赋鉴赏辞典》中所选录的唐代山水赋,盛唐时期(公元713年-766年):山水赋作品14篇,赋家13位:钱起《尺波赋》,达奚珣《华山赋》,尹枢《华山仙掌赋》,吕令问《掌上莲峰赋》,阎隋侯《西岳望幸赋》,赵冬曦《三门赋》,李蒙《娥女泉赋》,吴筠《庐山云液泉赋》,李华《望瀑泉赋》,王泠然《清泠池赋》、《新潭赋》,张環《新潭赋》,李白《剑阁赋》,阎伯舆《监池赋》。
二、盛唐山水赋的内容
汉魏时期的赋作多描写北国风光,南朝山水赋所呈现的只是南国风光,仅限于东南一隅的半壁江山,他们的胸怀、气度、见识都受到一定的局限性。而初唐时期的山水赋多局限于对宫廷池苑、园林山水的描写,未能摆脱“体物”的局限。盛唐山水赋则摆脱了题材的局限,既写池沼潭泉(河南新潭、庐山云液泉、宁阳娥女泉),又有名山高峰(奇险华山、雄伟泰山),还写江河大川(磅礴长江、惊险黄河),大江南北的千山万水尽现于此时,充满了对壮丽河山的崇敬与赞扬之情。
(一)山类赋
山类赋既有壮观磅礴的五岳大山,又有绚丽多姿的低矮小山,有写日出日落盈满云霞的山,有写江海环抱、烟雾缭绕的山,有写高耸入云、壮阔雄浑的山,有写小巧别致、绚丽多姿的山,有写奇险怪异、变化莫测的山,有写寂静清幽、美丽灵秀的山。
如吕令问《掌上莲峰赋》,写华山西峰之形:“深沉其色,菡萏其状,云霞不映而其势弥雄,尘露将裨而其高靡让。”[6]这一段写华山西峰其形其色,其险其雄,朝霞的辉映,晨露弥漫,更加衬托出华山的壁立千丈,险峻雄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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