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种艺术接受中的逆势状态,我从读者接受过程中历经的各个环节来加以阐释。
首先,读者存在的期待视野是陌生化无法解读的重要影响之一。读者阅读文学文本时,就已经具备了一定的知识框架和理解习惯,如若没有这一既定的框架和习惯,就不可能在此基础上接受新的内容,有了这种先定经验的存在,才可能以此为出发点对新作品作出理解与阐释。从姚斯对期待视野的阐释可知,它是读者对文本接受的出发点和必要准备,有以下两种形态:一是由于既定审美经验,对文本的阅读角度和审美体验变得较为狭窄;二是得益于已经形成的生活和审美经验,使得读者的文本体验有更广阔的视野。在读者进行文学接受活动时,他们的审美体验和生活阅历越多,对作品的理解就能进入到更深的层次,因此而得到的审美体验感就能更加愉悦。读者的先行经验既是他们能够进行阅读活动的保证,同时,也会限定其阅读活动的发展空间。作者在文本中使用了陌生化语言而读者并未对此有所解读,是受到了先在的期待视野的限制,读者的生活经验和审美经验不及作者或者作者在文本中设定的“潜在读者”,导致文本阅读理解过程中的无视陌生化语言乃至对陌生化语言的无法解读现象。“期待视野”不仅会影响读者对文本的解读角度、鉴赏程度,而且也潜在地限定了读者在此基础上进行的阅读活动所能够达成的效果。“每一事物不仅是在每一其他事物之中,而且也影响每一其他事物”,希勒姆对巫术程式的这一观点,在这里有一定的参考性,即先前的影响是会一直存在的。源[自-751*`论/文'网·www.751com.cn
其次,陌生化在文学作品中的特定涵义是读者能否接受的重要因素。对文学文本的解读可以从语言、形象、意蕴等多个方面开展,因而作者对文本中的陌生化语言的创作也能够贯彻文本语言、形象、意蕴等方方面面。简单地说,文学语言可以是陌生化的,文学形象也必然存在作者陌生化的构思,自然,文本的文学意蕴也应该有深蕴、有读者意料之外的陌生感,即也必然是陌生化的。在文学文本中,它的语言、形象、意蕴是不可分离的统一的整体。正是由于文学文本中言象意不可分离,读者通常能把握文学(或诗歌)语言同一般语言之间的差别,能够理解这一层面上的陌生化是大多数读者都能够做到的,而意象的陌生化通常需要读者调动一定的生活经验和审美经验来理解,更不用说整个文本体现出来的独特的审美意蕴对读者的要求了。这种情况是造成文本的陌生化与读者接受之间存在一定距离的一个因素。这种作品本身就具有并不浮于文字表面的深藏意义,使得不同层次期待视野的读者都无法短时间内回应作者、解读陌生化。例如:
你看到了吗/你看到太阳中的那颗向日葵了吗/你看它/它没有低头/而是把头转向身 后就好像是为了一口咬断/那套在它脖子上的/那牵在太阳手中的绳索/你看到它了吗/你看到那颗昂着头/怒视着太阳的向日葵了吗/它的头几乎已把太阳遮住/它的头即使是在没有太阳的时候/也依然在闪耀着光芒/你看到那颗向日葵了吗/你应该走近它/你走近它便 会发现/它脚下的那片泥土/每抓起一把/都一定会攥出血来。
在芒克的这首《阳光中的向日葵》中,陌生之处并不在语言层次,而是意象中独特的意蕴打破了读者的常规认知。因此,在阅读芒克的《阳光中的向日葵》时,读者可能会觉得向日葵与太阳的意象比较突兀,对这种意象的常规解释并不能把握诗句的释义,读者会难以理解诗句,导致没有办法接受到陌生化意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