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童话文体发展的趋势。童话“也是成年人的知己”并不是宗璞第一个想到并实践的。翻阅中外经典童话,我们不难发现很多童话大师已经将这种思想观念融入他们的作品中。被誉为“世界儿童文学太阳”的安徒生就是将自己的人生经历以及对人生的各种思悟融入到童话作品中, 儿童的所见所说与成人的所思所想交叠是他的童话作品的魅力所在。他曾经对朋友说过: “我用我的所有情感和思想来创作童话, 但是同时我并没有忘记成年人。当我写一个讲给孩子们听的故事的时候, 我永远记住他们的父亲、母亲也会在旁边听, 因此我也得给他们写一点东西, 让他们想想。”[3](P372)安徒生的许多童话在孩子眼中只是一个个充满童真、乐趣的小故事,然而,成年人看过之后却会不由自主去思索人生。如著名的童话《皇帝的新装》里,愚蠢的皇帝被两个假裁缝欺骗,穿上了只有聪明人能看到而事实上根本不存在的衣服,赤裸裸地举行游行大典,人们为了表示自己是聪明的都说能看得见那件新装,最后只有一个小孩敢于道出事实。少年儿童读后可能只是觉得这是一个搞笑的故事,而成年人却能读出皇帝的愚蠢、虚荣、昏庸及官员们和骗子的虚伪、狡猾、奸诈,当然还有孩子的纯真烂漫。同一部作品,不同年龄的人能够读出不同的道。法国作家圣·埃克苏佩里的成名作《小王子》不仅少年儿童喜欢看,还能引起成年人的思考和感悟: 能够保持一颗童心的人才能拥有爱,而责任与行动是爱的真谛。新中国第一本为儿童而写的童话集是叶圣陶的《稻草人》, 鲁迅曾高度赞誉《稻草人》是“给中国的童话开了一条自己创作的路”。[4]作品是以一个稻草人的视角,形象而深刻地写出了当时中国农村生活惨状,稻草人虽有同情心但却什么都做不了。作者将自己的所见所思注入到作品中,将社会现实带到童话中,让成年读者看后感同身受,引起共鸣。源]自=751-`论\文"网·www.751com.cn/
很多作家在创作童话时都会尝试将自己的生活经历和对人生的思考融入作品,让童话也适合成年人去阅读、去思考,所以这是童话文体发展的趋势。成年人的思维和审美眼光与少年儿童大有不同,成年人去阅读童话,思考童话中蕴含的意蕴,毫无疑问会对童话作家们的创作提出更高的要求。宗璞童话作品便是典范。这类童话既简单明了又丰富深刻,既能满足儿童读者想听故事的愿望,又能让成人读者体验到阅读的快感。童话作家基本都是成年人,所以经典童话作品的形成,离不开成年人的参与。“童话‘也是成年人的知己’对经典童话的建构具有理论意义。童话‘也是成年人的知己’这一创作理念的提出,不仅有利于作家抒发胸臆,而且有助于童话文本的新发展,促进经典童话的诞生。”[5]
二、创作表现
宗璞不仅仅是提出了“也是成年人的知己”童话创作观念,而且在其作品中有所实践。这主要体现在她的童话作品中表现出的成人哲思、对“文革”的控诉与反思以及对人道主义精神的追寻等方面。
宗璞的很多童话作品都蕴含了深刻的哲理和思想,可以引起成人读者的共鸣和思考。如她的早期作品《花的话》中就蕴含了成人的人生体验和哲学思考。一方面,它揭示了事物发展的规律。花儿们在刚开放时没有任何骄横,而是赞美世界的美好并感激春光的明媚。这就像人们在刚取得一点成就时,对曾经给过自己指导和帮助过的人的感恩。然后作者写到,花儿们渐渐觉得自己才是最美、最重要的、最有用的花,这揭示了花儿们产生自命不凡的心理过程。这就像社会上有些人在取得了重大成就之后的心理,他们骄傲、冷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无视一切,甚至轻视曾经给过自己指导或帮助的恩人。作者通过花儿们的表现和对话,揭露了人们产生自命不凡的心理的规律。另一方面,它启示人们:只要默默为社会做奉献,不为成功而骄纵,就会受到人们发自内心的尊敬。在姹紫嫣红的园子里,二月兰生长在松树背后,是那样地不起眼。在别的花儿们争奇斗艳时,只有二月兰默不作声,但小男孩却选中了它,并把它送给敬爱的老师。他认为二月兰不起眼的浅紫色是最美的颜色,它象征了那些在平凡的岗位上默默奉献自己的力量,给世界增添点滴欢乐的人。他的举动批评了那些高谈阔论、自以为是的人,赞扬了默默为社会做出贡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