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艳丽的红色,还是阴沉的幽蓝,苏童都能为颜色赋予某种内涵,让读者从一个全新的视角去理解小说人物。《碧奴》中关于主人公碧奴的一切,都是青绿色的:她出生于青云郡,被认为是一颗青葫芦的化身,在后来千里寻夫的路途中,她所经过的蓝草涧、百春台、莜麦地、青云关、芳林驿,青绿色都为其指引着方向。绿色代表着健康与希望,它是碧奴千里寻夫顽强毅力的象征,明亮的绿色饱含碧奴对岂梁热切的爱情,这也为小说结局那场惊天动地的哭泣打上了凄美的色彩。《仪式的完成》中,蓝色成了民俗学家死亡与毁灭的象征。发蓝的“龙风大缸”,像萤火虫一样发出幽蓝光芒的扁担,这些都为民俗学家死于缸中的“仪式”埋下了伏笔。
苏童曾说过:“我自己确实迷恋图像,小的时候喜欢画画,虽然没有认真学过,但幻想过当画家,喜欢画所有的东西。” 从中我们可以看出苏童对色彩的迷恋,这种迷恋在《我的帝王生涯》中可以明显看出:“父王驾崩的那天早晨,霜露浓重,太阳犹如破碎的蛋黄悬浮于铜尺山的峰峦后面。我在近山堂前晨读,看见一群白色的鹭鸟从乌柏树林中低低掠过,它们围绕近山堂的朱廊黑瓦盘旋片刻,留下数声哀婉的啼啭和几片羽毛,我看见我的手腕上、石案上还有书册上溅满了鹭鸟的灰白稀松的粪便。” 作者试图用平淡的语调诉说一个朝阳初升的清晨,然而人物内心的情感涌动却是复杂的、难以道明的:“破碎的蛋黄”、“白色的鹭鸟低掠而过”,残留在书册上鹭鸟的“灰白稀松的粪便”,这一切都和“我”的内心想法无关,但它们却加重了“我”内心的不安,一切似乎都在暗示着什么,但什么也说不清。主人公的内心是孤寂凄凉的,文字中透含的悲伤情绪也是平淡不明显的,父王驾崩,一个王朝的落寞就此开始,而“我看见我的手腕上、石案上还有书册上溅满了鹭鸟的灰白稀松的粪便。”苏童用色彩铺陈语境,用强烈的视觉冲突和平淡的语言叙述去凸显一种无声地悲恸,色彩语言让情感的表达更加简明深刻。下面,为更好地说明苏童小说色彩语言和人物的关系,笔者试图从色彩对人物形象的塑造、色彩对人物命运的暗示、色彩关照“人与根”主题的探索、色彩对真实人性的隐喻解释这四个方面去探求。
二、富有色彩的语言对人物心理的烘托
苏童善于多角度塑造人物的形象,色彩语言的描写有别于一般人物动作、心理的语言描写,它贯穿于人物本身,似有若无,能够为小说带上诗意的风格。在苏童短篇小说《我的棉花,我的家园》中,伴随小说主人公书来人物命运的色彩是白与红:“漂浮的棉铃看时像鱼一样触及膝盖,书来低下头,看见一群棉铃随他移向旱地,他随手捞了一朵抓在手中,手中的棉花清凉而柔软,在午后的阳光中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红色。” 白色是棉花,红色是棉铃浸泡在水中变化的色泽。白色是书来逃离灾祸孤独心境的精神寄托,家乡的棉花,家。红色则是主人公对亡命之旅内心的恐惧,逃难过程中随处可见死亡,对书来而言,他已经融入死亡之中了。书来逃避天灾和人祸,他就像是一片飘荡在水中的孤单棉铃。我该去向何处?“书来在进入睡梦前依稀看见一朵孤独的棉铃在水上漂浮,是一朵会变化颜色的淡红色棉花,它给书来绝望的心灵带来唯一的抚慰。” 人命如棉铃,白色和红色联系着主人公的心理,它们不断地在书来逃亡的路途中出现,不断地向读者揭示书来就是一朵棉花。苏童用简单的白色与红色侧面烘托人物心理,主人公的悲伤和恐惧表现出来是隐秘而平淡的,色彩语言与作者的语言风格相辅相成,作者借此表达一种平淡的悲伤情绪,纯洁的棉花,漂泊的棉花,死去变成红色的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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