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心理学家阿德勒在分析青春期的青年心理时,曾这样说:“对于爱情和婚姻,他对异性总是忸怩不安,遇到她们时,也会感到慌乱不知所措,假使异性和他说话,他会面红耳赤,无言以对,他会一天比一天感到绝望,最后,他对生活的所有问题都觉得厌烦,也没有人能再了解他,他不注意别人,不跟他们说话,也不听他们的话,他不工作,也不读书,只终日的幻想,和进行一些粗鄙活动,这是称为‘早发性痴呆’的精神错乱。”[9]这些“症状”也经常出现在郁达夫小说中的主人公身上。
少年时期,郁达夫与赵家少女的感情只留下遥远的回忆,求学时期的敏感和内向又成为他与女性交流的障碍,在异国他乡被孤独和愁思包围的郁达夫更需要女性的安慰和体贴,但是无论在生理还是心理方面,他都无法得到满足。《沉沦》中主人公的呐喊:“知识我也不要,名誉我也不要,我只要一个能安慰我体谅我的心,一副白热的心肠!从这一副心肠里生出来的同情!从同情而来的爱情!”[4]就是一个例证。
(三)回国后的艰难经历
1921年,郁达夫从日本学成回国,满腹诗学,才华横溢的他并没有享受到应有的安稳和闲适,迫于生计的需要,他不得不以卖诗稿糊口。“以前困穷的他,现在依旧遇人即诉穷,在一切都落后的中国,要以著作文持生活,像有了地位的他,还是如此。”[10]严酷的现实逼迫他继续在故国当游子,继续受社会的虐待,不停地辗转于上海、北京、广州等地求职,谋生路,到头来依然过着“口袋无钱,心头多恨”的日子,他自己也自我调侃道,需要面包比需要诗更迫切。在《郁达夫日记》中,他不止一次哀怜自身这无意义的残生,认为自己是天底下最不幸的动物,不敢享受哪怕是一天幸福的生活。这使郁达夫长年与虚弱的病体和颓废不振的精神为伴。直到遇见王映霞——郁达夫一生的挚爱,他饱受打击的心灵才有些许缓和与安慰,萌生了奋斗努力的勇气。爱情应该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之上,但在追求王映霞时,郁达夫显露出的又是浓重的自卑感。他以自我作贱的态度乞求原本就对他稍有好感的王映霞,堂堂一代才子竟把自己看成是丑陋的乌鸦,而王映霞在他心里是高高在上的凤凰然而,美好的爱情并没有改变郁达夫的自卑因子,在自卑感的支配下,他始终用忧郁悲观的眼光注目现实生活。这也是后来导致他婚变的重要因素,郁达夫曾说过自己最不屑于与别人争,尤其是政客,其实这也是他的自卑心理的作用,所以当他遇到婚姻第三者——政治家许沼棣时,一如既往的退缩了,认为自己不该得到别人的爱,更不配去爱别人。
金钱,女人,名誉,时刻攻击着脆弱不堪的郁达夫,困窘的生计,无爱的婚姻,糟糕的名誉,不被世人理解的孤独,使他有说不出又说不尽的悲哀。这里特别需要说明两点,其一,尽管郁达夫在日本憧憬着爱情,哪怕是由同情而生来的爱情,但事实上,他对自己无爱的婚姻并没有幸福之感,他渴望的还是两情相悦,灵肉融合的完美之爱。其二,由于郁达夫大胆坦率的自我暴露,自发表小说《沉沦》之后便引起强烈争论,更被骂为“无耻”、“下流”之徒,尽管声名大振的周作人站出来为他辩白,一些诽谤之人稍稍有些收敛,但孤傲的郁达夫仍苦不堪言。所以他在小说《归航》中卑微地诉说自己是有子不能抚,有妻不能爱的,人生战场上的惨败者,读来不觉让人为之动容。
郁达夫的自卑心理使他成为一名特立独行的作家,屹立于纷繁多姿的文学之林。文学作品是作家情感的载体,同样地,郁达夫小说是作者内心苦闷的喷发,也是其自卑心理的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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