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然当作自己创作的母题,曹文轩有自己独到的心得。当儿童在文学审美中强化了与大自然之间的精神感应,整个人类对大自然的感情,也就有了渐渐复苏的希望。曹文轩也正是从这个意义上看,挖掘儿童文学中的“自然的母题”,所体现的是“成人与儿童的共同的目光”。这其实是全人类的目光,是全人类的精神需求和审美呼唤,当它在别处没有得到更好的表达时,曹文轩就借助于儿童文学,尽情地倾泻出来了。
曹文轩用审美的方式把握人的自然天性,将人与大自然作为一个整体进行观照,对人的非社会性的一面进行审美提炼,把对人的某种审美体现归入“自然的母题”。当我们面对自然景物或表现自然母题的作品,为大自然的优美与奇趣所陶醉,或为它的浩大与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惊骇的时候,那最初的心理效应,就是使人产生一种暂时的迷狂,使你摆脱了碌碌尘世的一切烦恼,忘却了一切功利心,从现实的社会氛围中解脱出来,这就是曹文轩想缔造的纯美世界,一个充满着自然趣的空间。人当然是离不开社会的,但当这种暂时的超脱渐渐沉淀下来后,自己重又回到喧嚣的社会机器的永恒旋转中之后,大自然的那种截然不同的情,暂时的迷狂和超脱所带来的深刻的愉悦,将长久长久地留在你的心中。审美结果曾被归结为两个方面:“从‘静观’到超脱”与“‘撄人心’而入世”。“自然的母题”所能直接达到的,恰恰就是前一方面的结果。
“人的自然化与生态美学”,这个宽泛的概念在曹文轩的创作中得到很好地彰显。多数人能明显的感觉到“自然的人化”而鲜能体会“人的自然化”,那么什么是“人的自然化”呢?陈其荣先生界定为:“是指人们在活动中更广泛地掌握和同化自然力。”【2】(203)即是将自然规律和自然的力量纳入自身,变成自身的部分。如果说自然界的人化是自然加入社会当中,那么人的‘自然化’则是在社会历史过程中以各种各样的自然本质来丰富和充实人自身。即人的本质力量的发展。这是目前生态美学理论从马克思美学关于人与自然关系论述中挖出的生态学资源中比较新颖的提法。其实也就是马克思关于人运用美的规律进行创造的另一表述。针对人拼命改造自然,使自然过度人化造成的生态危机问题,当今一些生态美学理论提出,在自然人化的同时应该强调“人的自然化”,使“自然人化”和“人的自然化”相结合来解决生态问题。
(2)诗化的意境
“意境”是什么?它其实就是一种在静观默察中,使你悄然忘其所以的、摄人魂魄的艺术氛围。这是一种诗化的审美,它能在审美对象中消融主体。我国古代圣人即常立意象以尽意。汤显祖在《答吕姜山》中说:“凡文以意趣神色为主,四时到时,或有丽词俊音可用,尔时能一一顾九宫四声否:如必按声摸字,即有窒滞迸拽之苦,恐不能成句矣。”【3】(93)曹文轩就是采用重复营造纯美意象来塑造其典型艺术世界的构建方式。
儿童小说和成人小说一样,描绘的环境具有典型性,只有描绘典型环境,才能塑造出典型环境的典型人物,但是儿童小说的典型环境有它的特定性,就是主要描绘适应塑造以少年儿童为主要人物的特定环境,而且为少年儿童读者所理解和接受的环境。河流、田埂、森林、野鸭子、风车、果树、青草、溪谷、沙漠以及各种雨等,好像美好的故事里的元素,营造了和谐的画面感,清幽并且湿润,展现了一定的地方色彩,给人真实之感。如《细米》中“冬天的田野似乎是静止的,风车不转了,牛歇在牛棚里,船拴在河边上,云也不再飘动,乌鸦也很少飞翔,在白天的大部分时光里,它就那样缩着脖子站在田埂上。”【4】(26)这样的环境,对于现在都市儿童来说,亦真亦幻,不但可以接受,而且可以拓宽孩子的艺术视野,增长孩子生活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