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又有一批研究成果遵循着这个思路,更多地探讨了《西游记》取经故事与佛教文化,与西域古道上的文化交流的关系。如学界普遍认识到敦煌文学对《西游记》有着深刻的影响[13];佛教传播与《西游记》故事有密切的关系[14];甚至有学者认为从藏传佛教输入中土的元明密教典籍或许是解决《西游记》成书和孙悟空来源问题的钥匙之一[15]。兰州大学张同胜则放眼中土之外的地域及其文化,将西域的概念进行了拓展延伸,认为除了人们通常认为的玉门关、阳关以西的广大地区之外,西域还应当包括亚洲中部、西部、印度半岛、欧洲东部和非洲北部范围在内的广大地区,尤其是南亚次大陆的古印度文化和东西方文化交融地今新疆一带的文化对《西游记》研究有重要意义。 [16](p22)。
毫无疑问,上述所有的重要进展都是从《取经诗话》起步的,那么一个顺理成章的延伸就是:《取经诗话》的文本和其中的取经故事又从何而来?它又是在何种机制下形成的?
这就是本文希望探索的问题。源'自:751]'[论.文'网"]www.751com.cn
质疑:“三藏法师”原型之辨与取经故事演化
曾经有人想到过这个问题。上世纪八十年代,张乘健先生提出了一个重要的假说。他认为我们通常所谓的《大唐三藏取经诗话》,其前身实际上是中唐密宗大师不空三藏的取经记。这一假说首先对成说有两点质疑:
书名应该是叫《取经诗话》吗?“三藏法师”确实是指玄奘法师吗?
这两点质疑在笔者看来非常有道理。
第一,如前所述,我们通常说的《大唐三藏取经诗话》被发现时有两个版本的残本,也有两个书名,一个叫《大唐三藏取经诗话》,另一个叫新雕大唐三藏法师取经记》,后来罗振玉把两个残本汇合影印时,取了《大唐三藏取经诗话》为书名,《取经记》则被舍弃,从此极少有人再提。但《取经记》未必就没有合理意义。
第二,学界历来习惯于将《取经诗话》和《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紧密联系在一起,最具代表性的是张锦池先生。张锦池先生的《<西游记>考论》中有一章直接将取经故事的源头追溯至《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并将其作为《取经诗话》的故事摇篮[17](p59)。但这一意见并无实据,至少《取经诗话》并未这样介绍。
张乘健先生在《<大唐三藏法师取经记>史实考原》一文中对《大唐三藏取经诗话》作为宗教典籍的、独立的史料价值进行了完全崭新的考证,在罗列二十条证据的基础上,首次提出《大唐三藏取经诗话》中的“大唐三藏”最初并不是玄奘法师,而是中唐著名密宗大师不空三藏,《取经诗话》最初记录的是不空三藏由海路前往印度取经的经历,到晚唐密宗消退后,零散的玄奘取经故事才乘机而入,将其改造为以玄奘为主人公的取经故事[18](p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