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魏时期,虽然分封宗室为王,但事实上“封建侯王,皆使寄地空名,而无其实。王国使有老兵百余人,以卫其国。虽有王侯之号,而乃侪为匹夫”[3] 《武文世王公传》评注。曹囧上书《六代论》,公开维护分封制, “先王知独治之不能久也,故与人共治之;知独守之不能固也,故与人共守之。”但此时司马氏已掌握了曹魏的军政大权,曹魏宗室的复兴根本就不可能,因此曹囧的《六代论》并未起作用。晋时期,陆机写了《五等论》,要求恢复分封制,他认为行分封可以“使万国相维,以成磐石之固;宗庶杂居,而定维城之业”。司马氏也吸取前朝的教训,大力加强宗室诸王的权利,结果在惠帝时发生了“八王之乱”,对统治造成了严重的破坏,加速了西晋王朝的灭亡。
从魏晋南北朝至隋唐400多年的时间里,分封制郡县制一直并存,结果国家分裂,动乱不断,严重影响了社会的发展。这引发了唐初统治者的思考。贞观初年,唐太宗问萧踽:“朕欲长保社稷,奈何!”[4],萧踽说:“三代有天下所以能长久者,类封建诸侯以为藩屏。秦置守令,二世而绝。汉分王子弟,享国四百年。魏晋废之,亡不旋跬。此封建之有明效也。”[4]《萧踽传》于是唐太宗就召集群臣来商讨此事,魏征说:“若封建诸侯,则卿大夫咸资俸禄,必致厚敛。又,京畿赋税不多,所资畿外,若尽以封国邑,经费顿阙。又,燕、秦、赵、代俱带外夷,若有警急,追兵内地,难以奔赴。”[5]《唐纪九》柳宗元写的《封建论》中提到分封制的危害,出现了“王室浸微,始自藩屏,化为仇敌。家殊俗,国异政,强凌弱,众暴寡”[6]卷一百四十三的情况。唐太宗听取了群臣的建议,虽有分封,但也只是衣食租税。柳宗元写著名的《封建论》一文,以秦政制为喻,结合唐王朝中央集权的政治实践,得出秦政制“失之在政,不在于制”,这不仅是对秦政制的反思,更是对唐政制的反思。
一、“失在于政,不在于制”:拥护中央集权制,反对分裂割据
柳宗元认为秦亡“不在于制”,这里所谓的“制”,在儒家经典中是指制度体系。如《荀子》记载“王者之制:道不过三代,法不过贰王”。“百姓莫敢不敬分安制以礼化其上,是治国之征也”。“今夫仁人也,将何务哉?上则法舜禹之制,下则法仲尼、子贡之义,以务息十二子之说”。本文的制即是指的这一意义。
在《封建论》中柳宗元将秦以前分封制与郡县制相比较,指出周时期诸侯的势力太过强盛,而周天子不能指挥他们,形成“尾大不掉”之势。而秦国统一后,废分封,行郡县,选派地方官,将政权收于中央,“摄制四海,运于掌握之内,此其所以为得也”[7]《封建论》。这说明对秦制在加强中央集权、维护地主阶级统治方面的优越性。柳宗元将秦朝郡县制与汉朝的郡国并行制相对比,得出了“秦制之得”而“封建”之害的论断。他虽评论秦制,却旨在唐政,说“唐兴,制州邑,立守宰,此其所以为宜也”,这是对唐承秦制的肯定。然而虽然唐朝实行的是郡县制,但经过安史之乱之后,唐王朝的统治根基受到了严重的动摇,藩镇割据,诸侯林立,根据《新唐书•方镇表》的记载,当时的方镇有42个,最大的即是河硕三镇(成德、魏博、卢龙),可实际情况却不止42个。他们表面上尊重朝廷,可是阳奉阴违,各个藩镇拥兵自重,对唐王朝中央政权构成了极大地威胁。同时,在中央宦官专权也成为非常严重的问题,宦官控制了政权还有军权,导致了“威权日炽,兰萄将臣,率皆子畜;藩方戎帅,必以贴成;万机之与夺任情,九重之废立由己”[4] 卷一百八十四 列传第一百三十四。甚至就连皇帝的生死都掌握在宦官手中,如顺宗、宪宗、敬宗等都死在宦官手中。这些都大大的削弱了中央集权,而柳宗元肯定了唐承秦制,正是针对这种诸侯割据局面所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