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辞虽倾向,意归义正”[2],这是滑稽的共同特点。所以无论是淳于髡的“隐语”还是东方朔的“夸张”,他们的最终目的都是积极向上的。除了行为背后的目的性是相类似的之外,淳于髡和东方朔在内在的学识系统上也是很相同的,而这相同点就在于他们都是博学的“杂家”。
战国时期的淳于髡,作为当时很有名的稷下学宫的长者,博学多才的确是一种支撑、一种证明。而东方朔的不拘泥一家之言又可以在他自己最初的一篇文章《应诏上书》中体现出来,其中“文史”、“《诗》《书》”可见东方朔的文学功底深厚,是儒学;而“孙吴兵法”等又是兵书,是军事。再加上他“已诵四十四万言”,又有多少其他学科被他收入囊中呢?虽不免夸张成分,但也说明了他的“杂学多才”。
除了共同点,淳于髡和东方朔还有自己不同的选择。淳于髡在一生中,最初是以齐王赘婿以存在,最后成为《史记》笔下“淳于髡仰天大笑,齐威王横行”的人物。但是淳于髡选择的是稷下学宫的学者身份,而不是高官厚禄,这种“不仕”之举与东方朔是截然相反的。东方朔,不仅是班固在《汉书》中以“优伶”的眼光去评判他,当时的人们也大多如此,包括汉武帝。所以东方朔终其一生都在以他选择的滑稽方式在努力的进世取仕,他的进谏不仅是为了国家,更多的还是为了自己“入仕”的梦想。
但是这条“进世取仕”的路太难走,东方朔不仅仅一路扮演滑稽小丑的形象踽踽独行,他还通过他博学多杂的学识系统,在“大一统”的背景下隐晦地走着“纵横家”的道路。
三关于“纵横家”的定义,向来是众说纷纭的,但是在《从<战国策>看纵横家的思想及文风》源'自^751],论`文'网]www.751com.cn[7]一文中,有一番总结对于本篇文章却是可取的。而在此文中,纵横家被分为广义和狭义两种,狭义的纵横家就是我们一般人所熟知的,由苏秦、张仪所代表的,在战国时期采用合纵连横手段进行外交活动的政治家。但是东方朔所处的时代不是战国,而是已经统一的大汉朝,所以我们更加注重的是广义的纵横家。这就不局限于某一时代某一职位上面了,大多是积极用世,雄辩而又有谋略的人物均可以称之为纵横家。就比如秦朝灭亡,汉朝初建之时,也出现了主父偃,蒯通等诸如纵横家的游说之士,不过他们站对了阵营,选择了大汉朝,从而并没有落得个“朝秦暮楚”的结果。在这些人的身上,有着纵横家的影子,但由于时移世异,所以没有条件让其成为真正的纵横家。所以,在这里,结合东方朔的一生来看,他在滑稽逗笑之外,还有另一面,就是纵横家。
突然冠之以“纵横家”的名号,就连东方朔本人怕也是觉得很突兀的,但我们可以先从他对纵横家的欣赏看起,从赞赏到仿效,从而身体力行,让自己也成为自己赞赏的人物,这本也是人之常情。而东方朔对于纵横家的赞誉从来都是不吝啬的。最主要的就是从他的作品中去挖掘。《答客难》一文是东方朔所留不多的作品中,饱受肯定的一篇,就在此文中,他表现出对纵横家的无限向往:“彼一时也,此一时也,岂可同哉?夫苏秦、张仪之时,周室大坏,诸侯不朝,力政争权,相禽以兵,并为十二国,未有雌雄,得士者强,失士者亡,故谈说行焉。身处尊位,珍宝充内,外有廪仓,泽及后世,子孙长享。”[2](p257)在此段文字中,“身处尊位”等语句无一不是在极言苏张二人的显贵通达、功成名就,在这样的歆羡背后却是不同时代的感叹。暂时抛开东方朔的时移世异的苦闷,仅从这几句话中便可以看出,在大一统的环境下,滑稽如东方朔仍旧胆敢夸赞著名的纵横家苏、张二人,这不仅体现出他想要一番作为的理想,更体现出东方朔借他的犹如优伶表演的滑稽“主客问答”体直言不讳的胆色。如此或也可以看出他“十五学击剑”所带着的豪莽品性。 《答客难》大一统制度下的“畸人”东方朔(3):http://www.751com.cn/wenxue/lunwen_5742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