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成宜观女道士鱼玄机,字幼微,长安倡家女也。色既倾国,思乃入神,喜读书属文,尤致意于一吟一咏。破瓜之岁,志慕清虚。咸通初,遂从冠帔于咸宜:而风月赏玩之佳句,往往播于士林。然蕙兰弱质,不能自持,复为豪侠所调,乃从游处焉。于是风流之士,争修饰以求狎。或载酒诣之者,必鸣琴赋诗,间以谑浪,懵学辈自视缺然。①”
五代人孙光宪的《北梦琐言》也有记载:
唐女道鱼元(玄)机,字蕙兰,甚有才思。成通中,为李亿补阙执箕帚。后爱衰下山,隶成宜观为女道士。有怨李公诗日:“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又云:“蕙兰销歇归春浦,杨柳东西伴(绊)客舟。”自是纵怀,乃娼妇也。竞以杀侍婢为京兆尹温璋杀之。有集行于世。②
鱼玄机虽然出生卑微,但是他有一位爱他的父亲;鱼玄机的父亲是一位颇有才华的读书人,但是没有成就功名,无法施展一身抱负,加上女儿异常聪慧,所以鱼玄机的父亲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鱼玄机的身上;在父亲的悉心栽培下,鱼玄机不负众望,很小的时候就十分有名气,传遍长安。《北里志》:“平康,入北门,东回三曲,即诸所居。”平康里,是鱼玄机父亲死后,她与母亲居住的地方,母子两在这个长安城最为繁华的地方勉强度日,这里是繁华之地,也是妓女聚集之地。
鱼玄机离开长安独自远游,在女子最美好的年纪遇上李亿。鱼玄机才华出众,名噪一时,但也如寻常女子一般渴望幸福的婚姻。为李亿的风流俊雅所折服,鱼玄机倾注自己所有的情感与精力经营这段婚姻。鱼玄机被丈夫李亿抛弃。当李亿抛弃自己而去,开始还心存期望,最终变成绝望。“枫叶千枝复万枝,江桥掩映暮帆迟,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江头愁望寄子安》),枫叶正是无尽相思,瑟瑟秋风吹红了千万枝枫叶,正如鱼玄机对李亿的思恋红得似火,似乎见到她在江边翘首以盼,眼中露出迫切而又哀愁的眼神,渴望心上人的帆船出现在自己的视野,浓浓的思恋正如绵延无边的江水绵延不绝,永不停歇,可是李亿何事归来呢?她渴望李亿此时也如同自己,正在想着自己,也不负这一汪江水。诗人毫无隐晦而又含情深远的表达了自己的无尽相思。“枕上潜垂泪,花间暗断肠”(《赠邻女》)是断肠心伤的深刻表述,绵延的思恋留下的无尽是暗殇。她憎恶世间男子的薄情,痛恨他们对于女子的玩弄,“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不仅是鱼玄机怨怒,更是天下女子的共同心声。求而不得以至肝肠寸断,“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是她肝肠寸断后向悲剧人生发出的自信的冲锋,是挣脱男性依附地位的决绝宣言。
短暂的幸福过后,便是不幸婚姻的开始,无尽的等待换来的是抛弃与绝望。婚姻的结束是鱼玄机爱情诗的转折,渴望相见而不得见,鱼玄机在悲痛中感受生命,独自承受生命的不幸,命运的残忍让她内心苦痛累积,在这样的境况下,入道成为她最理想的选择。
(二)入道后经历
咸通五年,鱼玄机出家为道,道教给了鱼玄机宽松自在的生活环境,在这里,鱼玄机不必受礼教的束缚,可以做她自己。道教的教理教义让她摆脱世俗束缚,崇尚真实,向往自由,她用才思将内心最真实的自己展现在世人面前。
玄机入道以后,独自一人过着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经常参加各种宴会,形同艺妓,与温庭筠、李郢、李近仁等几位诗人来往密切。
李郢,字楚望,长安人,她曾与李郢毗邻而居,相交甚密,李郢颇有才情,《唐才子传》云:“出有山水之兴,人有琴书之娱”。正是说他十分善于交际,善于结交朋友,而且又在朝廷任职,鱼玄机虽为女流之辈,但才情远播,与之相交也算是美事一桩;鱼玄机渴望拥有纯粹的爱情,李郢是个不错的选择,与李郢相交过程中,对李郢产生爱慕之情也在情理之中,她大胆向李郢表达自己的倾慕之情:“无限荷香染暑衣,阮郎何处弄船归?自惭不及鸳鸯侣,犹得双双近钓矶。”《闻李端公垂钓回寄赠》,诗人将自己比喻为仙女,将李郢喻为阮郎,表达了自己对他的倾慕之情,也将自己对于爱情的渴求传达给对方,但是却遭受李郢的婉转拒绝:“东风晴色挂阑干,眉叶初晴畏晓寒。江上别筵终日有,绿条春在长应难。”(《江边柳》),一方面李郢安慰鱼玄机,另一方面又赞美鱼玄机这样巧慧多思的女子并不多;李郢的婉转拒绝并没有让鱼玄机放弃,面对道观的清冷,鱼玄机内心对爱情的渴望愈加强烈,她继续向李郢表达自己的情意:“翠色连荒岸,烟姿入远楼。影铺秋水面,花落钓人头。根老藏鱼窟,枝低系客舟。潇潇风雨夜,惊梦复添愁。”,然而,这段感情终究无疾而终。